自那日离开崖湾坊市一路向北而行,已有十余日。
李青玄一路风餐露宿,专挑人迹罕至的崎岖山径赶路。
白日里疾行,夜晚则寻隐蔽处调息疗伤,不敢有丝毫懈怠。
与孙茂豹、李大奎一战留下的内伤外伤并未完全痊愈。
他每日都会吞服从孙氏商队缴获的疗伤丹药,缓缓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和左臂焦黑溃烂的皮肉。
外敷的生肌续骨膏也已用去大半,留下浅粉色的新肉,依旧隐隐作痛。
但更重要的是稳固境界。
他引灵中期的修为并不是很稳固,但因吞服了暴气丹的缘故,粗暴的强行而短暂的提升到引灵后期,极强的副作用下,导致经脉受损,有些虚浮之象。
他将之前购买单但还未来得及使用的那些固元花干仔细研磨,又混入少量凝露粉末,以自身微弱灵力调和,勉强搓成数枚药性粗糙,却聊胜于无的简易固元丸。
配合缴获的其他几瓶药效类似的丹药,每日服食,打坐运功,努力夯实着引灵中期的根基,修补受损经脉。
同时,他还得亦争分夺秒地修炼新得的那十余种五行基础法术。
金针术的凝聚需更迅疾锐利,藤蔓术的操控需更灵巧坚韧,土墙术的升起需更厚重稳固……
每一次练习都竭力榨干体内灵力,直至经脉隐隐作痛,识海疲倦不堪方才停歇。
然而,这一切的修炼,在那部‘大五行至尊天功·筑基篇’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
识海中,那煌煌如大日般的青铜道章依旧高悬,首页上,金色鸟篆文闪烁着玄奥莫测的气息,每一个字符都蕴含着天地至理,五行轮转的奥义深似瀚海。
他夜夜以心神观想,试图捕捉其中一丝真意,却总觉隔着一层无法捅破的迷雾,玄之又玄,难窥门径。
至今连皮毛都未能悟透,只能依循其最粗浅的路径运转灵力,使五行相生相克,略增威力罢了。
他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大道之基,复仇之本,故虽进展缓慢如蚁爬,却从未有一刻放松参悟。
相较之下,那得自虬髯大汉的血色玉简中所记载的搜魂残术,虽也晦涩艰深,充满邪异之气,竟显得“简单”了许多。
十余日来,他每有余力便以灵识小心探入,忍受着那混乱意念碎片带来的刺痛与晕眩,反复揣摩那些残缺扭曲的修炼法门。
进展缓慢,断断续续,许多关键处需自行猜测补全,凶险异常,一个不慎恐遭反噬,变成痴傻。
因此李青玄极其谨慎,不敢轻易尝试修炼。
但十余日苦功并非白费,他对其中某些攫取和翻阅生灵记忆碎片的法门,已有了些许模糊的认知和理解,只是残缺太多,始终难成体系。
“或许再有些时日,便能勉强摸索着尝试修炼了……”李青玄心中暗忖,这或将成为未来对付孙氏、逼问真相的一大利器。
这一日傍晚,风尘仆仆的李青玄翻过一道山梁,远远望见山脚下坐落着一个小村庄。
炊烟袅袅,人声似乎颇为鼎沸。
他摸了摸腰间储物袋,里面有个几乎见底的干粮袋,略微想了想,决定入村换些寻常吃食。
然而,越是接近村口,他眉头蹙得越紧。
村子确实很热闹,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出来,聚在村中一片空场附近。
但气氛绝非喜庆,反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和诡异。
时已近晚,天色昏沉。
村中却处处点着白纸糊的灯笼,烛火在晚风中摇曳,映得一张张村民的脸庞忽明忽暗,表情麻木,眼神空洞,竟无多少生气。
许多人穿着浆洗得发白的旧衣,更像是某种统一的服丧装扮。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廉价的线香气味,混杂着泥土和某种甜腻到令人不适的异香。
空场中央,似乎用泥土临时垒了一个矮台,台上插着几面画有扭曲桃枝图案的破旧幡旗。
台下黑压压跪着一片村民,以老人和妇孺居多,喃喃低语着模糊不清的祷词,声音沉闷而整齐,透着一股绝望的虔诚。
李青玄悄然将一丝灵识蔓延开来,如轻风般拂过村落,捕捉着零碎的低语和思绪碎片。
很快,他便大致明白了缘由。
这座大山附近的几个村落,每年此时都要联合举行一场盛大的祭祀。
这场盛大的祭祀,祭拜一位名为“桃花神”的山灵,祈求其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山中种植的作物能免遭野兽祸害。
今年,轮到这个村子主持大祭。
而祭祀的核心祭品,竟是需要由主办村庄献出一对亲生母女,活祭于山神所在之地!
灵识扫过那矮台后方,一对母女瘫坐在地。
母亲年纪不大,面容憔悴,泪痕已干,眼神死寂,只是用身体死死护着怀中的女儿。
那小女娃约莫四五岁,扎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揪,脸蛋脏兮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懵懂和恐惧。
小小的身体在母亲怀里瑟瑟发抖,却不敢哭出声,只偶尔发出小兽般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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