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声轻响。
李青玄拄着骨拐,走进了小院,反手一挥,厚重的黑石院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小院不大,地面铺着平整的黑石板,角落有一口深井,正对着院门的是一座同样由黑色岩石砌成的石屋,只有一层,但看起来颇为坚固。
推门而入。
屋内陈设简单,却一应俱全。
一张铺着厚实兽皮的硬木床榻,一张黑石桌案,一把同样材质的椅子,墙角还有一个用于打坐的蒲团。
角落里甚至有一个小小的引了地火的简陋灶台和洗漱用的石盆。
墙壁上镶嵌着几块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萤石,驱散了屋内的昏暗。
空气虽然依旧带着血煞谷特有的淡淡铁锈味,但比百草园的石屋要清新干燥得多,也没有那股霉味和污浊气息。
李青玄的目光缓缓扫过屋内的一切。
虽然简陋,但坚固,独立,私密。
他终于有了一个暂时安全的栖身之所。
“呼……”
紧绷了数日、乃至一年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可以稍稍放松一丝。
霎时,排山倒海般的疲惫感瞬间席卷全身,比任何伤痛都更猛烈地冲击着他的意志。
李青玄没有立刻处理伤口,也没有去查看新得的腰牌和那枚诡异的血晶果实。
他只是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硬木床榻边,将那根染满血污,见证了血炼之路残酷的骨拐轻轻靠在床边。
然后,他缓缓地、几乎是跌坐般地躺倒在铺着兽皮的床榻上。
身体接触到坚实床板的瞬间,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解脱的呻吟。
李青玄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将肺腑中积压的所有血腥煞气、疲惫和杀意都尽数排出。
眼皮沉重如山。
他需要休息。
不是调息修炼,而是最纯粹的、能恢复精气神的沉睡。
血煞谷上空那永恒不变的淡红雾气,透过石屋高处一个狭小的透气孔,投射进一道昏红惨淡的光柱,斜斜地打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凝固的血痕。
光柱中,细微的尘埃无声地沉浮。
在这片昏红与寂静中,李青玄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变得悠长而平稳。
那张布满了风霜血污和几缕刺眼灰白的年轻脸庞上,第一次显露出一种近乎脆弱的深深倦意。
此刻,他只需要睡觉。
顿时,血枫林甲字七号院内,一片静谧。
唯有李青玄悠长而深沉的呼吸声,在简陋却坚固的石屋中回荡。
此时,李青玄沉陷在无梦的深度睡眠中,紧绷了太久的身心贪婪地汲取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额前那几缕灰白,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就在他沉眠的同时,血煞谷另一处相对精致些的外门弟子居所内,气氛却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水。
“砰!”
一只粗糙的陶杯被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褐色的劣质酒液溅了一地,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废物!一群废物!竟然连一个刚突破炼气一层的杂碎都杀不掉!还让他活着从血炼之路爬了出来!”
刁鸿光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跳,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面前抖如筛糠的孙承枫。
他炼气六层巅峰的威压不受控制地溢散出来,让本就惊惶的孙承枫几乎喘不过气,蜡黄的脸更添一层惨白。
孙承枫瘫坐在冰冷的石凳上,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仿佛还沉浸在终点平台那如同看死人般的冰冷一瞥中。
“他……他出来了……他看到了我……那眼神……刁师兄,完了,他一定会杀了我的,他一定会杀了我们!”
孙承枫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的歇斯底里,他是亲身直面过李太白的恐怖的。
“闭嘴!”
刁鸿光厉声呵斥,烦躁地在狭小的屋内踱步,沉重的脚步声如同踩在两人紧绷的心弦上。
“慌什么!他现在不过是个炼气一层的外门弟子,就算走了狗屎运过了血炼之路,又能如何?”
话虽如此,刁鸿光自己的脸色也难看得要命,他心中同样翻涌着惊涛骇浪和无法言喻的懊悔。
血炼之路的凶险他心知肚明,派去的五人实力不弱,且得了他的好处,本该万无一失。
可结果,那李太白不仅活了下来,还明显是以一种极其强势的姿态杀出来的!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此子的战力、心性、乃至气运,都远超他的预估!
“早知如此……当初在百草园,就该……”刁鸿光狠狠地一拳砸在旁边的石桌上,坚硬的桌面留下一个浅浅的凹印。
他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当初若是在李青玄还是引灵后期杂役时,找个由头直接将其强势镇杀,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何来今日之患?
甚至更早,在迎仙坪拓新处,就不该为了孙承枫那点谄媚和许诺,将其赶走后又收入门下当杂役!
这简直是引狼入室,给自己埋下了一颗要命的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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