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盘坐在床榻上的李青玄猛地睁开了眼。
眼中精光内蕴,锐利如刀,再无半分之前的顺从,只有一片冰冷的清明。
他如同彻底融入黑暗的影子,连呼吸都压得细不可闻,悄无声息地自床榻上起身。
李青玄没有选择走门,那太过显眼。
他轻缓地推开房间唯一那扇略显斑驳的木窗,身形似狸猫般柔韧一滑,便已翻出窗外。
落地时连尘埃都未曾惊起。
片刻之间,他已融入客栈后巷那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深处。
夜风拂过,挟带着不远处河水的湿凉水汽,掠过肌肤,激起细微的颤栗。
李青玄心念微动,一张敛息匿形符再次被他从储物袋内拍出。
一指轻点,灵力激发,符纸泛起微不可察的淡灰色光晕,将他周身气息收敛得更为彻底。
他的身形在月光稀薄、阴影幢幢的街巷间快速穿梭。
李青玄的目标,正是白日里探过的那条靠近河汊的死胡同。
再次踏入胡同口,那股潮湿的霉味与垃圾腐败的酸馊气息更加浓烈地涌入鼻腔。
在寂静的深夜里,这股味道仿佛被放大了数倍,更添几分阴森诡谲之感。
胡同尽头,那扇剥落陈旧的黑色木门依旧紧闭着,沉默地矗立在阴影中,像一块被人遗忘的墓碑。
李青玄在巷口阴影处驻足,闭目凝神。
旋即,灵识如同无形却精密的探针,自眉心悄然延伸而出,小心翼翼地向那扇门及四周每一寸墙壁、地面触探。
这一次,反馈回来的感知,却是一片令人心悸的空寂!
白日里曾清晰感应到的那层若隐若现的蛛网般覆盖门户的警示结界灵力波动,此刻竟已消散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不仅如此,门扉之后,原本隐约可辨的活人气息也彻底断绝。
只有一片沉沉的死寂弥漫开来。
“没有人在了吗……”
李青玄心中一凛,不过心中的警惕并未降低。
他并未贸然行动,而是耐心蛰伏于阴影中,静静等待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灵识反复扫过那片区域,如同最细致的梳子,一遍遍梳理。
最终才确认,警示结界确已撤去,门内也真的空无一人。
时机稍纵即逝。
他不再犹豫,体内灵力微转,身影飘忽如夜风中的鬼魅,瞬息间已无声无息地贴近那扇黑门。
他没有选择以蛮力破坏门锁,那动静太大。
只见他并指如剑,指尖一缕五行灵力凝聚如丝,精纯而凝练,闪烁着极淡的五色微光。
这缕灵力如同世上最精巧的钥匙,被他谨慎地探入门板与门框之间那道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缝隙。
灵力顺着缝隙游走,轻柔地拨弄着内部那根横亘的木质门闩。
他对灵力操控已至入微之境,动作轻缓而精准。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在万籁俱寂的夜里细若蚊蚋。
门闩应声滑落。
李青玄侧身,手掌轻轻按在冰凉粗糙的门板上。
再次以灵识感应门后的空旷与死寂,随即掌心微吐暗劲,缓缓发力。
沉重的黑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一道狭窄的缝隙,恰好容一人侧身通过。
门内,是扑面而来的黑暗。
一股混合着朽烂木头和一丝几乎难以捕捉的血腥与邪异气息,猛地涌出。
李青玄眼神一凝,没有丝毫迟疑。
只见他身形如游鱼般倏地一闪,便似一滴水汇入深潭,悄无声息地没入那片浓郁的黑暗之中。
身后,那扇黑门在他灵力的巧妙牵引下,又无声地重新合拢,严丝合缝。
门户关闭,将外界最后一丝微弱的天光彻底隔绝。
绝对的黑暗与死寂瞬间将他包裹,耳边只剩下自己沉稳而缓慢的心跳声,在胸腔内规律地鼓荡。
他仿佛融化在了这团浓墨里,屏住呼吸,灵力内敛。
灵识再度如无形的触须般谨慎铺开,细致地感知着这个并不宽敞的空间。
这是一间陈设极其简陋的小屋。
一张桌面布满裂痕与污渍的破旧木桌,两把歪斜不稳的凳子,墙角胡乱堆叠着一些难以辨认原本用途的杂物。
空气里弥漫着尘土与木头霉烂的沉闷气味,时间在这里仿佛早已停滞。
李青玄动作轻灵如羽,迅捷似电,在黑暗中无声移动,宛如真正的幽灵。
指尖拂过桌面,只有粗粝的尘埃触感。
灵识仔细扫过墙角每一件杂物,反馈回来的皆是毫无灵力波动的破烂。
地面凹凸不平,却寻不到任何暗格或机关的痕迹。
他甚至冒险贴近冰冷的墙壁,以灵识一寸寸地探查墙体内部,试图找出夹层或隐秘的记号。
一无所获。
刁鸿光与王虎那伙人,离开得太过干净利落。
所有可能遗留的痕迹都被刻意抹去,仿佛他们从未在此驻足停留过。
若非白日亲眼所见那血袍修士出入,亲身感应到那警戒结界。
李青玄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否陷入了某种幻象或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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