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老宅的书房,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檀香与一种更陈腐的——名为“家族权威”的气息。
红木长桌周围坐满了人,文心竹名义上的父亲、几位叔伯、还有那些恨不得用鼻孔看她的堂兄弟姐妹。今天这场家族会议的主题,是处理集团旗下几个“不良资产”。
“心竹啊,”坐在主位的文父,语气带着施舍般的温和,将一份文件推到桌子对面,“你回国也有一段时间了,总得为家里分忧。这个‘文创项目部’,年轻人多,氛围活泼,正好适合你去历练一下。”
文心竹歪在宽大的扶手椅里,指尖百无聊赖地转动着一支镶嵌着俗气粉钻的钢笔——那是她刚从一个喋喋不休的堂妹手里“借”来的。她身上穿着一件与这严肃场合格格不入的、印着巨大卡通兔子头像的卫衣。
她没去接文件,反而拿起桌上的一个水晶烟灰缸,对着头顶奢华的水晶吊灯比划着,仿佛在研究光线折射的角度。
坐在她旁边的堂哥文峰,忍不住嗤笑一声,音量“恰好”能让所有人听到:“爸,您就别为难心竹了。她连财务报表都未必看得懂,去那种地方,别到时候把项目最后的残值都赔光了,”周围响起一阵压抑的低笑。
文心竹像是没听见,放下烟灰缸,终于懒洋洋地拿起那份文件,随手翻了翻。
“文创项目部”,名字好听,实则是集团旗下最着名的垃圾回收站——一个连续亏损五年、员工只剩几个关系户、旗下唯一资产是郊区一个烂尾的“传统文化体验园”的空壳子公司。把她塞进去,明摆着是让她去背这口最后的黑锅,然后顺理成章地把她踢出家族权力圈。
“怎么样?虽然基础薄弱,但正好能锻炼你的能力。”文父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
文心竹合上文件,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个极其灿烂、甚至有点傻气的笑容:“好啊!听起来挺好玩的!”
众人一愣,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痛快。
文峰更是露出计谋得逞的讥讽。
但文心竹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不过,光玩没意思,得有点彩头。”她晃着手里的文件,眼神天真又无赖,“一年。给我一年时间,要是我能让这个项目部扭亏为盈,并且利润达到……嗯,就集团去年平均利润率的水平吧。做到了,这个项目部就完全归我,独立运营,跟文家再没关系。做不到……”
她拖长了调子,看着文父瞬间锐利起来的眼神,笑嘻嘻地补充:“我名下的那点家族基金股份,还有我妈留下的那套老宅,全都还给家里,我净身出户,怎么样?”
“哗——!”
整个书房炸开了锅!
“胡闹!”
“文心竹,你疯了?!”
“你知道那个项目部烂成什么样了吗?还扭亏为盈?做梦!”
“那套老宅现在市值多少你知道吗?就这么拿来赌?”
文父脸色沉了下来:“心竹,这不是儿戏!”
“我很认真啊!”文心竹睁大眼睛,表情无辜,“白纸黑字,立军令状嘛!怎么,爸爸和各位叔叔伯伯,是觉得我肯定做不到,所以不敢赌?还是说……你们其实很怕我万一做到了,文家会损失我这个‘人才’,外加一个即将下金蛋的母鸡?”
这话夹枪带棒,直接把所有人的退路堵死。不答应,就是怕她;答应了,他们潜意识里也觉得她绝无可能成功,白得股份和房产。
文峰立刻跳起来:“爸,跟她赌!让她死心!我就不信她能把一堆垃圾变成黄金!”
其他族人也纷纷附和,仿佛已经看到了文心竹滚出文家的美好未来。
文父权衡片刻,最终阴沉着脸点了点头:“好!就依你!立字据!”
几天后,文心竹带着她那个装着游戏机和新口红色号的双肩包,来到了所谓的“文创项目部”。
办公室位于一栋老旧写字楼的顶层,门口积灰的牌匾歪斜着。推开门,里面只有三个员工——一个在刷短视频,一个在打瞌睡,还有一个在对着镜子补妆。
看到她进来,三人懒洋洋地抬了抬眼,连招呼都懒得打。
文心竹也不在意,径直走到唯一空着的、堆满杂物的办公桌前,把包一扔。“走吧,带我去看看我们唯一的资产。”
半小时后,她站在了郊区那片荒凉的“传统文化体验园”工地上。烂尾的仿古建筑像巨大的骷髅骨架,矗立在杂草丛生的土地上,风吹过空荡的窗洞,发出呜呜的哀鸣。几个看守工地的老师傅蹲在门口抽烟,看到来了人,也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
项目经理捂着鼻子,指着那片废墟:“文……文总,你看,就这情况,神仙难救。我们还是想想怎么跟集团申请点遣散费实在。”
文心竹没理他,她的目光越过那些破烂的仿古亭台,落在了工地最边缘,靠近一座小土坡的地方。那里野草长得比人都高,几块巨大的、不规则的山石胡乱堆叠着,一种奇异的“感觉”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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