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但小了些,变成绵密的雨丝。厂房周围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铁门上的锁锈得几乎和门框焊在一起。从外面看,这里和城市里无数个被遗忘的角落没什么不同。
但文心竹右臂的旧伤在隐隐发烫,不是疼痛,是某种示警——她体内那股融合了功德金火、仙鹤本能和尊者残留抗体的力量,正在对厂房内部散发出的某种气息产生强烈反应。
“里面有什么东西。”她压低声音,“不是浊灵污染,是另一种……更古老、更‘干净’的能量。但被污染覆盖着,像清水里滴了墨。”
顾云深打了个手势,陆北辰操控的微型无人机无声起飞,从厂房破碎的窗户钻了进去。无人机搭载的红外镜头传回的画面显示,厂房内部空荡荡的,只有堆积的废弃机械和满地垃圾。
直到镜头转向厂房最深处的那面墙,墙面上,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画着一个巨大的符号——符号的轮廓像一只展翅的鹤,但鹤的羽翼纹路被改造成了扭曲的荆棘,鹤眼的位置镶嵌着两枚漆黑的石头,石头表面偶尔会闪过血光。
“掠仙者的标记。”火爆昙一眼认出,“而且是最新画的,颜料还没干透。”
“他们在找东西。”陆北辰控制无人机靠近那面墙,“看地面。”
镜头下移,墙面下方的水泥地上,散落着十几件工具——洛阳铲、金属探测器、便携式钻机,甚至还有一台小型地质雷达。工具旁边扔着几个空了的矿泉水瓶和食品包装袋。
“专业的盗掘装备,”顾云深眼神冷了下来,“他们比我们行动更早。”
文心竹已经等不及了。她上前两步,右手按在锈死的铁锁上。功德金火从掌心涌出,不是焚烧,而是渗透——金火顺着锁芯的缝隙钻进去,几秒后,锁芯内部传来细微的咔嚓声,铁锁自动弹开。
她推开门,厂房内部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一股混杂了铁锈、霉味和某种奇异甜香的怪异气息。甜香的来源正是墙面那个符号——离得近了才发现,那些暗红色颜料根本不是油漆,而是某种凝固的、半透明的胶状物,表面还在微微蠕动。
“血髓胶。”火爆昙认了出来,语气凝重,“用至少十种超凡生物的骨髓混合炼制,专门用来封印和掩盖能量波动。他们用这东西,说明墙后面藏着的……不想被人发现。”
文心竹走到墙面前,伸手摸了摸那些胶状物。指尖传来的触感温软粘稠,像还活着的血肉。她催动体内力量,掌心的功德金火亮度骤增,金火中掺杂的银黑色星芒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主动扑向那些胶状物。
滋滋——胶状物表面冒起青烟,甜香味变成了焦臭。被金火灼烧的地方,胶体迅速萎缩、干裂,露出后面墙体的真实面貌——
不是水泥墙,是一面用灰白色砖石砌成的、布满细密浮雕的古老墙壁。砖石的材质看起来很普通,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每块砖的表面都有极其细微的、类似细胞分裂的纹路。纹路在呼吸,随着某种缓慢到几乎难以察觉的节奏,一张,一合,“这是……”文心竹愣住了。
陆北辰已经拿出便携式扫描仪对准墙面。仪器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最终定格在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数值上:“材料密度……接近零?不,不是零,是负密度?这怎么可能?”
“因为这不是普通砖石,”顾云深走近,手指悬在砖石表面上方三寸处,没有触碰,“你们看砖缝。”
众人顺着他的指引看去,砖石之间的缝隙里,填塞的不是水泥,而是一种淡金色的、半透明的胶质。胶质在缓慢流动,像有生命的熔金,每当它流过砖缝,两侧的砖石就会微微膨胀,然后再收缩回原状。
自我生长……自我修复……
“息壤砖。”火爆昙轻声说出那个词,“一整面墙,全用息壤砖砌成。难怪掠仙者要用血髓胶封印——他们不想让任何人感知到这股波动,包括我们,也包括其他掠仙者。”
文心竹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猛地转身,冲出厂房,跑到工业园区外的街道上,打开手机地图。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缩放、拖动,最终定位到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杭州城西,古称钱塘的边缘地带。
再调出历史地图图层,一千年前的南宋时期,这里是一片湿地,河道纵横。八百年前的元代,这里建起了第一座官窑。六百年前的明代,窑址废弃,但地下的窑室结构保留了下来。三百年前的清代,有人在废弃窑室的基础上,建了一座小型祠堂,祭祀的是土伯——传说中掌管大地生机的小神。
祠堂在民国时期毁于战火,解放后,这里被划为工业用地,建起了厂房。
“古城……”文心竹盯着屏幕,喃喃自语,“不是西域那种地上古城,是‘地下城’。一层层叠压,一代代改建,但最核心的那部分……从来没离开过。”
她跑回厂房,指着那面息壤砖墙:“这不是墙,是门。是通往地下那座真正古城的入口。掠仙者找到了门,但打不开,所以用血髓胶封印起来,想等找到方法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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