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归来的第七天，杭州下了一场罕见的暴雨，雨水敲打着别墅的玻璃窗，在玻璃上划出无数道蜿蜒的水痕。客厅里没开主灯，只有茶几上一盏黄铜台灯散着暖光，光晕笼罩着围坐在茶几旁的四人，在他们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文心竹盘腿坐在地毯上，右手握着一块拳头大小、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的灰褐色石头。石头看起来平平无奇，像路边随手能捡到的风化岩，但她握着它的那只手，手背上淡金色的功德脉络正随着石头的温度变化而明灭起伏。
“第三十七号样本，”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密度异常，内部有微弱的能量脉动，但……”她松开手，石头滚落在茶几上，发出沉闷的咚声，“不是息壤。”
顾云深伸手捡起石头，放在掌心掂了掂。“重得像铅块。”他皱眉，“你说它有能量脉动，但我完全感觉不到。”
“因为你不是修行者，”火爆昙坐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已经凉透的茶，“息壤这种级别的天材地宝，对能量波动的隐匿性极强。除非你拥有至少真仙级别的感知，或者……”
她看向文心竹，“或者像我一样，刚吞过尊者的残留意识，对浊灵污染有了抗体，连带对一切非正常能量都变得敏感。”文心竹接话，语气里带着自嘲，“现在我看这个世界，就像戴着副能透视能量流动的眼镜，看久了头晕。”
陆北辰从笔记本电脑前抬起头：“根据司徒前辈提供的典籍描述，息壤的特征有三：一是重量极轻，二是能自我生长，三是能承载万物。你刚才测试的所有样本，最多只满足其中一个条件。”
他调出一张数据表投屏到对面墙上。表格里密密麻麻记录着过去七天他们测试过的所有疑似材料——从古玩市场淘来的上古玉简碎片，到深山老林里挖出的奇异矿石，甚至还有从博物馆借出来的几件出土文物。
无一例外，全被打上了红色的“否”字。
“我们找错了方向。”顾云深把灰褐色石头放回茶几，“司徒前辈说的是‘西域荒漠中的一处失落古城’，可我们这七天全在江南一带打转。江南有什么荒漠？”
“但江南有最多的古籍文献，有最全的考古资料库。”文心竹不服气地反驳，“我想着先弄清楚息壤到底长什么样，有什么历史记载，再去找实物。结果呢？”她指着墙上的表格，“连《山海经》里提到息壤的那段记载都有三个不同版本，一个说它自能生长，永不耗减，一个说它‘遇水则化，遇火则凝’，还有一个说它有灵，择主而栖——这他妈到底哪个是真的？”
客厅里沉默下来，只有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七天前，她们从昆仑回来。
那场战斗打得惨烈——污天之眼的扩张速度远超预估，尊者在那片区域布置了整整三层扭曲结界。她们和护道人部队汇合后苦战了六个小时，才勉强将污染压制回可控范围。作为代价，文心竹刚融合的力量消耗了七成，火爆昙的功德金火本源也受了些震荡。
但她们带回了两样东西，一是确认了尊者的恢复速度确实在加快，而且他开始有意识地污染七大节点，试图将整个契约网络改造成属于他的“痛苦回廊”。
二是从昆仑节点的残存碑文里，拓印下了一段关于红尘仙域构建要诀的文字。文字明确提到，若要打造能承载亿万人愿力、贯通虚实两界的生态核心，必须要有“能生长、能承载、能与众生愿力共鸣”的基质。
息壤是唯一符合描述的东西，所以这七天，她们几乎翻遍了所有能找到的资料，联系了所有能联系上的考古学家、历史学者、甚至民间收藏家。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信息混乱，实物无踪，时间却在一天天流逝，“也许我们该换个思路，”火爆昙突然开口。
她放下茶杯，走到窗边，望向窗外被雨水模糊的城市轮廓。“司徒前辈说的是‘失落古城’，但没说是现代地图上找不到的古城。有没有可能，那座古城其实一直就在那里，只是被某种力量隐藏起来了？就像昆仑节点，卫星拍不到，肉眼看不见，只有特定条件下才会显现。”
“隐形城市？”文心竹挑眉，“这设定是不是太玄幻了点？”
“但符合仙侠世界的逻辑。”陆北辰接话，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如果息壤真的珍贵到需要专门建一座城来存放，那么守护者自然会用超凡手段将其隐藏。问题在于——隐藏的原理是什么？能量遮蔽？空间折叠？还是……”
他顿住了，屏幕上的某个监控窗口突然弹出红色警报——不是安防系统的警报，是他专门针对超凡能量波动设置的特制传感器传来的。警报位置显示在杭州城西，一片老旧的工业园区。
“异常能量读数，”陆北辰调出实时数据，“波动特征……和昆仑节点被污染前二十四小时的记录有百分之六十二的相似度。”
四人同时起身，二十分钟后，他们站在工业园区深处一栋废弃厂房的铁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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