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克斯·维兰德从上海浦东机场起飞时，手还在抖。飞机引擎的轰鸣声在他耳中扭曲成尖锐的嘶鸣，舷窗外翻涌的云海像某种活物的内脏在蠕动。他闭上眼，脑海里反复回放会议室里最后那一幕——黑色矿石炸成齑粉，文心竹腕间透出的银灰色光芒，还有那句“三千两百年前有我的同族”。
谎言……必须是谎言，蚀心基金会三百年的研究，十七代人的资料累积，从未在任何古籍里见过“仙鹤一族参与天门之变”的记载，那女人在诈他，在用心理战动摇他的信念。
但为什么矿石会炸？
为什么保险库的石碑会自己裂开？
亚历克斯猛地睁开眼，从西装内袋掏出卫星电话，手指在按键上悬停了三秒，最终按下一串加密号码。
电话接通，那边是长久的沉默，只有细微的电流声，像蛇在草丛里爬行。
“说。”一个声音响起。不是人声，不带任何情绪。
“上海谈判失败。”亚历克斯深吸一口气，“目标识破了天门仪式的本质，并展示了……某种我们未知的克制手段，黑色矿石被彻底摧毁。”
沉默延长了五秒，“矿石内部能量反应？”
“湮灭式消散，残留光谱分析显示，有淡金色血脉能量介入，与石碑裂缝渗出物的光谱相似度……百分之八十九。”
电话那头传来敲击键盘的哒哒声，频率极快，像暴雨打在铁皮屋顶，“坐标。”合成音说。
“东经121.47，北纬31.23，竹语科技大厦。但我不建议现在行动，对方显然有所准备，而且——”
“七个节点收集进度。”亚历克斯顿了顿，从公文包里抽出平板，屏幕上是全球地图，七个红点闪烁。其中三个亮度较高：昆仑、白龙堆、婆罗洲，另外四个黯淡些：亚马逊、刚果盆地、两河流域、北冰洋。
“昆仑节点完成度百分之百，负面能量采集已饱和，白龙堆百分之八十七，婆罗洲百分之六十三，剩余四个节点均低于百分之五十。按照尊者给的公式，至少需要五个节点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才能启动‘万灵归源’大阵的初步共鸣。”
“太慢。”合成音打断，“尊者感应到天门封印正在自我修复，上次白龙堆被净化造成的损伤，比预期严重，如果不能在九十天内完成七节点联动，封印将恢复至我们无法撼动的程度。”
亚历克斯额头渗出冷汗：“可加速收集会引发地脉反噬，天规则也会监测到异常能量波动——”
“那就让波动变得合理。”合成音顿了顿，似乎在调取数据。
“非洲刚果盆地，三小时后有一场局部冲突会升级为种族清洗，预计死亡人数超过两万。南美亚马逊，七十二小时内会爆发针对原住民保留地的资源开发冲突，至少五个村庄会消失，中东两河流域……已经安排好了。”
亚历克斯手指收紧，卫星电话的外壳发出轻微咯吱声，“这些事件的因果太明显，会被追踪——”
“追踪到谁？”合成音毫无波澜，“是当地军阀，是跨国矿业公司，是宗教极端组织，蚀心基金会只是恰好在那些地区有人道主义援助项目，顺便收集一些战争带来的……负面情绪残余，合理，合法，符合基金会一贯的慈善宗旨。”
“但天规——”
“天规只管超凡，不管凡人。”合成音说，“凡人互相屠杀产生的怨气、恐惧、绝望，属于自然现象，只要我们不直接动手，不主动用法术干预，天规则就无权过问。这是规则漏洞，也是尊者三千年前就设计好的漏洞。”
亚历克斯沉默了，他看着舷窗外，飞机正在穿越平流层，下方是翻滚的云海，上方是幽深的宇宙。在这两者之间，他坐在金属壳子里，听着电话那头用合成音布置一场又一场屠杀。
“我需要时间。”他最后说，“刚果的冲突我可以推动，但亚马逊和两河流域需要协调当地势力——”
“已经协调好了。”合成音说，“你回慕尼黑后直接去地下三十层，尊者留了新的赐福给你，能帮你稳定精神，提升对负面能量的吸收效率。”
电话挂断，忙音在耳边响了很久，亚历克斯才放下卫星电话。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手掌皮肤下隐约有黑色细线在游走——那是长期接触负面能量产生的侵蚀痕迹，以前只有手背有，现在蔓延到了手腕。
他握紧拳头，黑色细线隐入皮下，窗外，云海尽头出现欧洲大陆的轮廓，阿尔卑斯山的雪顶在夕阳下泛着血红色的光。
同一时间，上海，竹语科技地下三层实验室，陆北辰盯着屏幕上突然炸开的数据流瀑布，眼镜片反射着猩红色的警报光。
“刚果盆地东部，能量读数垂直飙升！”他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狂敲，调出卫星遥感的热力图，“三小时内，负面情绪浓度暴涨百分之四百！死亡气息、恐惧波动、绝望频率——全部突破历史峰值！”
火爆昙快步走到屏幕前，金色光晕自发在周身流转：“地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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