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十二年深秋,昆明城外的厮杀声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当周谌率领的禁军先锋突破碧鸡关最后一道防线,与李定国亲率的出击部队在西山脚下胜利会师时,这场决定西南命运的大战终于分出了胜负。
战役的转折点发生在八月十五月圆之夜。连日激战使得双方军队都已到达极限。清军主帅屯齐将最后的预备队——两千满洲镶白旗骑兵投入战场,企图在南窑一带突破明军防线。与此同时,叛将孙可望亲率其核心部队,向金马山方向的明军阵地发起猛攻。
王爷!虏酋这是要拼命了!浑身浴血的靳统武冲入设在圆通山的临时帅帐,甲胄上插着几支箭矢。
李定国目光如炬,指着地图对周谌道:周将军,是时候了!你率禁军火器营抢占五华山制高点,以火炮覆盖南窑战场。本王亲率字营,迎击孙可望这个叛徒!
末将遵命!周谌抱拳领命,转身时低声道:王爷保重!
五华山上,三十门禁军带来的红衣大炮发出震天怒吼,炮弹如雨点般落在清军骑兵冲锋的路上。满洲骑兵在火网中人仰马翻,冲锋势头为之一滞。而在金马山方向,李定国与孙可望这两个昔日的结义兄弟,终于在战场上正面相遇。
孙可望!背主求荣的逆贼!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李定国大喝一声,挥舞大刀直取孙可望。
两人在乱军中大战五十回合,孙可望终究心虚,被李定国一刀劈中肩膀,负伤败走。主帅重伤败退,叛军顿时士气崩溃。
九月朔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滇池水面时,清军终于开始全线溃退。屯齐在亲兵护卫下,带着重伤的孙可望,仓皇向曲靖方向逃窜。明军乘胜追击三十里,缴获辎重无数。
胜利的代价是惨重的。昆明城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城墙多处坍塌,城内房屋损毁严重。最令人痛心的是军队的伤亡——李定国麾下的滇军精锐损失近半,周谌带来的八千禁军也只剩下不到五千人。
王爷,初步清点,我军阵亡将士超过一万两千人,伤者逾两万。沐天波声音沉重,城中存粮仅够十日之用,药材极度匮乏。更严重的是,瘟疫开始蔓延。
李定国站在残破的城墙上,望着满目疮痍的春城,虎目含泪:这些都是我大明的热血儿郎啊!传令,优先救治伤员,厚葬阵亡将士,立即开仓放粮,赈济百姓!
周谌补充道:当务之急是加强城防,修复工事。虏军虽败,但主力尚存,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帅府书房内,烛火通明,气氛与方才的喧闹截然不同,变得严肃而凝重。李定国、周谌、沐天波三人屏退左右,进行战后第一次核心密议。
李定国指着地图上标清的敌我态势,沉声道:“屯齐新败,退守曲靖、马龙一带,元气未复。孙可望残部溃散,部分逃往川东,依附清将李国英。此诚我军乘胜追击,扩大战果之良机!” 他目光灼灼,“若能一举收复曲靖,乃至沾益,则昆明北方屏障可固,并可威胁川东,将虏贼彻底逐出滇境!”
周谌闻言,沉吟片刻,谨慎开口:“王爷所言,自是正理。然,有几事不可不察。其一,我军久战疲惫,伤亡颇重,亟需休整补充,新兵训练亦需时日。其二,禁军南下,所携粮饷弹药消耗巨大,后续补给,依赖湖广、广西转运,山高路远,难以为继。其三,”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虏酋多尔衮绝非庸主,屯齐虽败,然清廷根基未动。若我方逼之过甚,恐其调集重兵,再派良将,届时战端重开,规模恐远胜今日。我军……可有久战之力?”
沐天波点头附和:“周将军所虑甚是。滇省经此大战,疮痍满目,民生凋敝,亟需安抚流亡,恢复生产,方可为持久之战提供根基。老朽以为,当此之时,稳守现有疆域,休养生息,巩固根本,方为上策。同时,可遣使招抚滇西、滇南尚未归附之土司,如车里宣慰司(西双版纳)、孟琏长官司等,扩大影响,清除内患。”
李定国眉头微蹙,他自然明白周、沐二人言之有理,但武将的直觉和扩张的渴望,让他难以放弃眼前的战机。三人就下一步战略产生了微妙分歧:李定国主张积极进攻,扩大战果;周谌倾向于稳扎稳打,巩固防线;沐天波则更关注内政安抚。这场争论,关乎云南未来走向,也隐约折射出不同身份和立场带来的视角差异。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明军开始艰难的恢复工作。士兵们一边清理战场,一边修复城防。沐天波组织百姓掩埋尸体,防治瘟疫。有限的军医在伤兵营中日夜忙碌,但缺乏药材使得救治工作举步维艰。
胜利之后,权力分配的问题悄然浮出水面。这一日,在商讨防务部署时,周谌建议:王爷,禁军火器营战力尚存,可否将其部署在拓东城一带,与金马山大营形成犄角之势?
李定国尚未开口,其麾下大将靳统武便道:周将军有所不知,拓东城直面曲靖方向,乃防御要冲,向来由末将所部驻守。禁军远来辛苦,不如驻守城内,以便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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