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在滚烫的脸上,稍微驱散了些酒吧里带出来的燥热和眩晕。
沈清悦扶着路边的树干,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干呕了几下,却只吐出些酸水,呛得她眼圈发红。酒劲被刚才的冲突和冷风一激,散了大半,剩下的是更深的疲惫和一种无处遁形的难堪。
苏晚晴站在她旁边,一下下拍着她的背,脸色比夜色还沉。她看着沈清悦这副狼狈又脆弱的样子,心里跟刀绞似的。说好了带姐妹出来散心,结果呢?酒没喝痛快,反倒惹了一身骚,还撞见了最不想见的人,连累清悦也被顾晏舟那个混蛋看了笑话。
“妈的!”苏晚晴狠狠踹了一脚旁边的路灯杆,金属发出沉闷的响声,“这都什么事儿!早知道会遇到那俩瘟神,打死我也不带你来这儿!”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周哲那个王八蛋,几年不见,还是那副装模作样的德行!还有顾晏舟,他那是什么眼神?把清悦当空气吗?
沈清悦缓过劲,直起身,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看到苏晚晴气得胸口起伏不定的样子,她心里的那点委屈和难堪反而淡了些,剩下更多的是对好友的愧疚和心疼。
她伸出手,轻轻抱住了苏晚晴,把下巴搁在她瘦削的肩膀上。苏晚晴身体一僵,随即反手用力抱紧了她,力道大得几乎要勒断她的骨头。
“对不起啊,晚晴,”沈清悦的声音还带着点呕吐后的沙哑,轻飘飘的,“本来是你回来的好日子,被我搞成这样……”
“放屁!关你什么事!”苏晚晴立刻打断她,声音闷闷的,“是那帮混混不长眼!是顾晏舟和周哲那两个混蛋不是东西!你道什么歉!”
沈清悦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抱着她。晚风穿过街巷,吹动两人的发丝。过了好一会儿,苏晚晴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但语气里的火气还没消:“那个周哲……真是阴魂不散!”
沈清悦犹豫了一下,轻声问:“你们……之前……”
她只知道晚晴在国外谈过一场恋爱,分手时闹得很不愉快,具体细节却从没听她仔细说过。今晚看两人之间那剑拔弩张的气氛,显然不是和平分手。
苏晚晴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自嘲和未消的怨气:“没什么好说的,一段黑历史罢了。当年眼瞎,看上个优柔寡断的少爷秧子。”
她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继续开口,语速很快,像是要尽快把这段不光彩的记忆倾倒干净:“我跟他是在大学认识的,谈了两三年。一开始觉得他挺好的,家世好,长得人模狗样,对我也还算体贴。后来我毕业了,一心就想回国,一天都不想在那个鬼地方多待。可他呢?”
苏晚晴的声音冷了下去:“他们周家在那儿根基深,他又是长子,家里早就给他铺好了路,不可能跟我回来。我让他跟我走,他说需要时间,说可以异地,说想办法……拖拖拉拉,没个准话。我算是看明白了,他根本就没那个魄力为了我反抗家里,也没那个决心放弃已经到手的一切。”
“所以……是你提的分手?”沈清悦轻声问。
“不然呢?难道还等着他给我发好人卡吗?”苏晚晴扯了扯嘴角,笑容有点发苦,又带着她一贯的决绝,“我受不了那种黏黏糊糊、看不到未来的感觉。我要走,就必须走得干干净净。是我甩了他,拉黑了所有联系方式,买了最早的机票飞回来了。就这样。”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沈清悦能从她紧绷的声线和微微颤抖的手臂,感受到那段感情结束时她所承受的决绝和痛苦。那不是一时冲动,是失望积攒够了之后,亲手斩断一切的狠厉。
“那时候……一定很难吧。”沈清悦抱紧了她,低声说。
苏晚晴沉默了几秒,才闷闷地“嗯”了一声:“难啊,怎么不难。以为自己找到了真命天子,结果发现不过是镜花水月。哭过,醉过,颓废过一阵子。但过来了就好了。现在想想,当初分得对!长痛不如短痛,你看他现在,不还是跟顾晏舟混在一起,一副豪门忠犬的德行?我要是真跟他结了婚,现在指不定在哪个角落里当怨妇呢!”
她像是在说服沈清悦,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沈清悦听着,心里五味杂陈。晚晴看起来洒脱火爆,其实骨子里比谁都重感情,也比谁都倔强。她能那么干脆地斩断一段投入很深的感情,背后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决心,流了多少眼泪。
对比晚晴的果断,自己呢?明知道前面可能是火坑,却因为恩情、因为那点微不足道的少女心事、因为无法反抗的压力,就这么半推半就地走了进去。
“你比我勇敢,晚晴。”沈清悦由衷地说。
“勇敢个屁!”苏晚晴松开她,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故作凶狠地瞪着她,“我那是及时止损!你呢?你现在就是在往明知是坑的地方跳!我看着都来气!”
她抓住沈清悦的肩膀,语气认真起来:“悦悦,听我一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顾家那边,大不了我想办法帮你周旋,咱们一起想办法还他们家的恩情,多少钱我们一起挣!没必要把你一辈子搭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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