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将沈清悦送回那个冰冷的公寓楼下时,夜已经深了。
她谢过司机,独自走进电梯。金属厢壁映出她模糊的身影,依旧穿着那身华丽的礼服,戴着璀璨的珠宝,只是脸上的妆容掩不住眼底的疲惫和空洞。
推开家门,一片死寂。元宝听到动静,从窝里跑出来,摇着尾巴迎接她,湿凉的鼻子蹭着她的脚踝,发出呜呜的亲昵声。
这一刻,伪装了一晚上的坚强终于土崩瓦解。
她蹲下身,紧紧抱住元宝温暖的小身体,把脸埋进它柔软蓬松的毛发里,肩膀微微颤抖起来。没有哭声,只有无声的泪,汹涌地浸湿了元宝的皮毛。
被当众弃置的难堪,如同冰冷的潮水,一遍遍冲刷着她的心脏。顾晏舟决绝离开的背影,像一根烧红的铁钎,在她心上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明明早就知道自己是替身,是工具,为什么还会因为他的轻视和冷漠而感到疼痛?
够了。
真的够了。
她不能一辈子活在这种毫无尊严、随时可以被丢弃的阴影里。
哭了不知道多久,直到眼泪流干,只剩下干涩的刺痛。她站起身,走进浴室,拧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遍冲洗着脸。冰冷的水刺激着皮肤,也让混沌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看着镜中那个眼睛红肿、脸色苍白的自己,用力抹去脸上的水珠。
然后,她走到梳妆台前,动作有些粗暴地摘下耳朵上的钻石耳钉,解开脖子上的项链,将它们连同手指上那枚素圈戒指一起,胡乱地塞回首饰盒里。
接着,她拉下礼服的拉链,那身昂贵的、象征着“顾太太”身份的烟灰色长裙,如同失去生命的蝶翼,滑落在地,堆叠在光洁的瓷砖上。
她换上了自己最普通、最柔软的棉质睡衣,仿佛脱去了一层沉重的外壳,终于能喘过气来。
做完这一切,她没有丝毫睡意。心里堵着的那团东西,需要找到一个出口。
她走进书房,打开了电脑。屏幕的冷光在黑暗中亮起,映亮了她没什么血色的脸,却也在她沉寂的眼底,点燃了两簇微弱却坚定的火苗。
她点开邮箱,找到了之前存下的秦语师姐的邮件地址。
手指放在键盘上,微微颤抖。她知道,这封邮件一旦发出,可能就意味着她将要踏上一条完全不同的、未知的道路。可能会很难,可能会面对很多阻碍,尤其是来自顾家的。
但是,比起继续待在这个华丽的牢笼里,慢慢枯萎,她宁愿去搏一个可能。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敲击键盘。
秦师姐:
展信佳。
今晚酒会偶遇,真的很惊喜。匆匆一面,未能深谈,甚憾。
您提到的关于稀有蕨类孢子研究的合作可能,让我思考了很多。不瞒您说,毕业后因为一些私人原因,我的研究中断了很久,但心底对植物学的热爱和未完成的课题,始终是我的一份牵挂。
如果您那边有任何适合我参与的项目,哪怕是基础的数据整理或文献综述工作,我都非常愿意尝试和学习。我这些年也断断续续整理了一些资料,或许能派上些用场。
希望能有机会和您继续交流,向您请教。
祝好,
清悦
她反复看了几遍邮件,确认语气得体,既表达了意愿,又没有过于急切。然后,心一横,点击了发送。
看着“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她像是完成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了一口积压在胸口的浊气。
不管结果如何,她迈出了这一步。
关掉电脑,书房重新陷入黑暗。
她回到次卧,躺在那张并不属于主卧的床上。元宝跳上床,在她脚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
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
沈清悦闭上眼睛,将所有纷乱的思绪——顾晏舟的冷漠,林薇薇的存在,宴会上难堪的画面——统统强行压下。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好好睡一觉。
明天醒来,或许会是新的一天。
一条布满荆棘,却通往自由和自我的路,似乎就在脚下,隐隐露出了轮廓。
而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去迎接那可能到来的,一切艰难与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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