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侯府各院陆续熄灯。沈清辞却毫无睡意,和衣躺在榻上,耳听八方。揽月阁离梧桐苑不算近,但若有大的动静,必能听闻。
子时将至,万籁俱寂。
忽然,远处隐约传来一声短促的惊呼,随即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婆子的厉喝:“抓贼啊!有贼人闯进梧桐苑了!”
来了!
沈清辞倏然起身,抓起早已备好的披风,对青黛低声道:“走!”主仆二人快步出了揽月阁,朝着喧哗处赶去。
梧桐苑内已是灯火通明。沈清辞赶到时,只见院里围着不少人。老夫人竟然也被惊动了,在钱嬷嬷的搀扶下坐在院中石凳上,面色沉静,不怒自威。柳氏和沈伯远也匆匆赶来,沈伯远脸色铁青,柳氏则是一脸惊疑不定。
院中地上,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丫鬟,正是沈娇娇身边的春杏!她发髻散乱,脸色惨白,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蓝布包袱,旁边还丢着一把小巧的铜钥匙和一根细铁丝。两个粗使婆子一左一右按着她。
清安被奶娘护在怀里,小脸有些发白,但还算镇定。
“怎么回事?”沈伯远怒声问道。
一个婆子回话:“回侯爷,今夜是老奴二人值守,半夜听到小少爷书房窗棂有响动,便悄悄过去查看,正撞见这丫头鬼鬼祟祟摸进来,用钥匙和铁丝开了书房门锁,进去后在小少爷的书架前摸索。老奴们当即喊人,将她拿住,搜出了这个包袱!”
“不……不是的!奴婢没有!奴婢是……是二小姐让奴婢来取白日落在这里的绣样的!”春杏涕泪横流,尖声辩解,目光却慌乱地看向人群外的沈娇娇。
沈娇娇早已吓得花容失色,闻言更是脱口而出:“你胡说什么!我何时让你半夜来取绣样!”说完才觉失言。
柳氏急道:“侯爷,这定然是误会!或是这贱婢自己起了歹心!”
沈伯远眼神冰冷:“打开包袱!”
婆子当众解开蓝布包袱。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几件不起眼的金银小首饰,一些散碎银子,还有……一个用油纸仔细包裹的硬物,以及一封普通的信笺。
看到那油纸包和信笺,春杏面如死灰,沈娇娇也倒吸一口凉气。柳氏眼神剧震!
沈伯远拿起油纸包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枚雕工精湛、透着古朴蛮荒气息的狼头玉佩!他虽不识北燕贵族纹饰,但也看出此物绝非大梁式样,且质地极佳。他又拿起那封信,抽出信纸,上面空空如也。
“这就是你偷的东西?”沈伯远将玉佩和空信纸摔在春杏面前,怒火中烧,“还有这莫名之物!说!到底是谁指使你?意欲何为?”
“奴婢……奴婢不知道啊!这包袱……这包袱不是奴婢的!是有人塞给奴婢的!”春杏语无伦次,拼命磕头。
“塞给你的?谁能半夜把这东西塞进梧桐苑,还让你用钥匙开门?”沈伯远根本不信,他看向那铜钥匙,“这钥匙又是哪来的?”
这时,一直沉默的老夫人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全场一静:“钥匙,像是库房旧档里那把备用钥匙的模子打的。至于这玉佩……”她目光如电,扫过柳氏和沈娇娇,“老身年轻时,倒是在宫中赏鉴古物时,见过类似的纹样,像是……北边戎族的物件。”
“北边?”沈伯远瞳孔一缩,猛地看向地上那枚玉佩,一个可怕的联想浮上心头。深夜,北地纹饰的玉佩,空白的信纸,鬼祟的丫鬟……这绝不仅仅是简单的偷盗!
“父亲,”沈清辞适时上前,脸上带着后怕与愤怒,“春杏是二妹妹的贴身丫鬟,她深夜潜入清安书房,若只是偷盗财物也罢,可这来历不明的玉佩……女儿实在不敢深想。清安年幼,万一被人误解与这北地之物有关联……”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显不过。沈伯远额角青筋跳动,看向沈娇娇和柳氏的眼神已带上森然寒意。通敌之嫌,哪怕只是一丝苗头,也足以让永宁侯府万劫不复!
柳氏腿一软,差点瘫倒,强撑着道:“侯爷明鉴!这一定是有人陷害娇娇!陷害我们侯府!这贱婢定然是受人指使!”她猛地指向春杏,“说!是谁指使你的?是不是外面有人勾结你,想害我侯府满门?!”
春杏早已吓破了胆,被柳氏一吼,更是魂飞魄散,视线不由自主地又飘向沈娇娇,嘴里胡乱喊着:“二小姐……二小姐救救奴婢……不是您让奴婢把东西放好的吗……说只要放好,就……”
“你闭嘴!!”沈娇娇尖声打断,脸色惨白如纸,冲上去就想打春杏,却被婆子拦住。
场面一片混乱。沈伯远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老夫人缓缓站起身:“深更半夜,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将这背主的贱婢押下去,仔细拷问。老大,你随我来。其他人,都散了,今日之事,谁若敢在外头嚼舌根,乱棍打死!”
老夫人一发话,自有威严。柳氏还想说什么,被沈伯远狠狠瞪了一眼,只得噤声。沈娇娇浑身发抖,被丫鬟搀扶着,几乎站立不稳。
沈清辞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只有冰冷的算计。春杏是保不住了,但柳氏母女,经此一事,必伤筋动骨。而真正的好戏——那封需要火烤才显形的“密信”,还未登场。她方才已悄悄示意婆子,那封信已在她手中。
就在众人准备散去之际,院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门房连滚爬爬地冲进来,声音都变了调:
“侯爷!老夫人!不好了!京……京兆府的差爷带着人,到府门外了!说是……说是接到密报,我侯府有人私通北燕,要……要即刻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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