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银簪,看向容璟:“此毒配制极难,解毒更难。需先断绝毒源,再以百年雪莲为君药,辅以深海血珊瑚、火山玉髓、以及……西域活佛舍利粉,调制‘九转还魂丹’,连续服用九九八十一日,方有可能拔除毒性,修复本源。但这几味主药,无一不是世间难寻的奇珍。”
容璟静静地听着,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在听到“凤凰劫”和解毒所需时,眼底深处似乎有冰冷的火焰跳动了一下。
“你能配出‘凤凰劫’吗?”他忽然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沈清辞一怔,随即摇头:“不能。我虽知大概配方,但其中几味关键毒物的处理方法和配伍比例,乃不传之秘。且炼制此毒的环境、火候要求极高,稍有差池,炼毒者自身便会先遭反噬。”她顿了顿,看向他,“你……需要解‘凤凰劫’的毒?还是……”
“有人需要解。”容璟避开了她的目光,伸手将赤色玉瓶盖上,动作平稳,但沈清辞敏锐地察觉到他指尖有一丝极细微的僵硬。“雪莲、血珊瑚、玉髓,我已有线索。唯舍利粉……”他停顿了一下,“暂且不提。另外两种毒,可有现成解法?药材我这里有。”
他走到药柜前,熟练地拉开几个抽屉,取出几包药材,正是沈清辞刚才提到的烈阳草、鬼面菇、情人泪等物,甚至还有一小块珍贵的牛黄和珍珠粉。显然,他早有准备,让她辨认,更多是验证和获取更精确的解毒方案。
沈清辞心中越发肯定,容璟自己,或者他极为重要的人,身中“凤凰劫”之毒!所以他才会对“金线幽兰”如此敏感,才会急切需要高明的毒师!这也解释了他为何会找上她——一个名声不显却可能身怀绝技的侯府嫡女。
“碧磷粉和相思泪的解药,我可现场调配。蚀骨藤叶的外敷药,也能配制。曼殊沙华的解药需要煎煮,此处不便。”沈清辞一边说,一边已净手,走到桌前,开始称量药材。她动作流畅精准,神情专注,仿佛回到了前世在太医院钻研药方的时光,只是此刻手中的材料,更多了几分诡谲。
容璟没有再说话,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操作。烛光将她低垂的睫毛投下细密的阴影,挺翘的鼻尖微微翕动辨别着药材气味,纤细的手指稳定地研磨、混合。她身上有种与这阴暗毒室格格不入的沉静气质,却又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室内只剩下药杵与研钵碰撞的轻响,以及药材混合时细微的沙沙声。
大约半个时辰后,几个小瓷瓶和一份药膏被整齐地放在桌上。“碧磷粉解药内服外敷各一份,标注好了。相思泪解药,六个时辰内有效。蚀骨藤外敷药膏。”沈清辞额角渗出细密汗珠,但眼神清明。
“多谢。”容璟收起解药,语气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疏离感。“柳承志的事,你知道了?”
沈清辞点头,擦净手:“他与瑞王府勾结,意欲何为?”
“柳承志掌管南城治安,瑞王最近在暗中收购南城几家看似不起眼、实则掌控着漕运码头的货栈。柳承志为其行方便,打压对手,清除障碍。”容璟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瑞王不缺钱,他看中的是漕运背后的消息渠道和……必要时运输‘特殊物品’的路径。”
沈清辞立刻联想到北燕细作、那些隐秘的信物。漕运,人员混杂,货物吞吐量大,确实是传递消息、夹带私货的绝佳途径。瑞王这是在未雨绸缪,培植自己的秘密力量。
“你打算如何做?”她问。
“柳承志只是个开始。”容璟转过身,背光而立,面容隐在阴影中,只有眸光锐利,“瑞王这条路,我会给他添点堵。但你的重点,应在内宅。柳氏经此打击,必会反扑。她手中最有力的,除了柳承志,便是你母亲留下的嫁妆。你协理家务,首要便是理清账目,拿回库房钥匙和对牌。若有困难……”他略一沉吟,“三日后,京兆府会有一桩旧案重提,涉及柳承志早年贪墨军饷。虽不足以扳倒他,但足以让他焦头烂额一阵,无暇他顾。届时,柳氏失去外援,正是你动手的时机。”
又是精准的算计与情报!沈清辞心绪翻涌。容璟不仅提供消息,更给出了具体的行动路径和支持。这同盟的“诚意”,似乎比她预想的要重。
“为何帮我至此?”她直视他阴影中的眼睛。
容璟沉默了片刻。“我需要一个在梁国京城,足够聪明、足够有手段,且与瑞王乃至其背后势力有直接冲突的盟友。你很合适。”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复杂,“而且,你识得‘凤凰劫’。这京城,识得此毒并能说出解法的人,不超过三个。”
果然还是与毒有关。沈清辞了然。各取所需,利益捆绑,这才是最稳固的关系。
“我明白了。”她道,“三日后,我会开始清理账目。柳氏那边,还需你的人,帮我盯紧她与娘家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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