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去请林嬷嬷,再挑几个绝对可靠的粗使婆子,带上家伙,随我去库房。”沈清辞吩咐道。她要亲自清点库房,尤其是母亲留下的嫁妆实物。
侯府库房分内外。外库存放府中公用器物、寻常礼品等。内库则存放历代主母嫁妆、珍贵古玩、御赐之物等,平日把守森严。
打开沉重的内库大门,一股陈年木材与防虫药草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里面排列着数十口大樟木箱子,贴着封条,但有些封条颜色新旧不一,显然被动过。
沈清辞对照着嫁妆单子,一口箱子一口箱子地打开清点。
金银首饰数量大致对得上,但成色最好的几套头面、最珍贵的几块宝玉明显被替换成了次一等的货色。古玩字画少了三幅前朝名家的真迹,多了一些不甚值钱的仿品。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压箱的五千两白银,竟只剩下不到一千两的银锭,其余都被换成了成色不足的散碎银两甚至铜钱!
“好一个偷梁换柱,蚂蚁搬山!”饶是沈清辞早有心理准备,此刻也气得指尖发凉。柳氏这是将母亲的嫁妆当成了自己的私库,肆意挥霍侵占!
“小姐,这里有个箱子……”林嬷嬷在角落发现一口比其他箱子略小、却格外沉重的紫檀木箱,箱子并未上锁,但扣得很紧。
沈清辞过去,亲手打开。里面没有金银珠宝,而是整整齐齐码放着一些书信、地契、房契,还有几个不起眼的木匣。她拿起最上面一封信,信封上是母亲清秀熟悉的字迹:“吾女清辞亲启”。
她心尖一颤,轻轻拆开。信纸已经泛黄,是母亲病重时写下的。
“辞儿,见字如晤。母病体沉疴,恐不久于人世。最放心不下者,唯你与清安。吾儿性柔心善,需知世情险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母之嫁妆,乃尔姊弟日后立足之倚仗,清单在此,务必收好。另,箱中有城南‘回春堂’地契及掌柜身契,此乃母私下购置,未曾入册,留与吾儿应急。掌柜姓方,可信。若有难处,可持此信与信物(匣中白玉环)寻之……”
信未读完,沈清辞眼眶已微热。母亲早料到柳氏并非良善,竟暗中为她留了后路!回春堂……她记得,那是京城口碑极好的一家老字号药铺,原来竟是母亲的私产!
她压下心中激荡,又查看其他。地契房契正是那四间铺面和两处田庄的原始契书,至关重要。那几个木匣里,除了母亲说的羊脂白玉环,还有几样小巧却价值不菲的宝石,以及……一本薄薄的、纸质特殊的手札。
沈清辞拿起手札翻开,里面并非寻常文字,而是一些奇特的符号和简图,夹杂着少量古体篆字。她仔细辨认,心头猛地一跳——这似乎是一种古老的毒经残篇!记载着几种失传毒物的特性与解法,其中一种,赫然与“凤凰劫”有相似之处,但更为阴损!
母亲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她从未听说母亲涉猎毒术!
就在这时,库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一个丫鬟惊慌失措地跑进来,“梧桐苑……梧桐苑出事了!小少爷他突然呕吐不止,腹痛如绞,李大夫看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眼看人就不行了!侯爷和老夫人已经赶过去了!”
沈清辞脑中“嗡”的一声,母亲手札带来的震惊瞬间被更大的恐慌取代!清安!
她一把将手札和白玉环塞入怀中,对林嬷嬷急道:“嬷嬷,锁好库房,看好这些东西!青黛,拿上我的药箱,快走!”
主仆二人几乎是小跑着冲向梧桐苑。沈清辞心乱如麻,李大夫不是被控制住了吗?清安的饮食药物她都加倍小心,怎么会突然出事?是柳氏狗急跳墙,还是……另有黑手?
冲进梧桐苑,里面已乱成一团。沈清安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榻上,脸色青白,冷汗浸透了头发,正在痛苦地干呕,却吐不出什么。沈伯远和老夫人守在旁边,面色铁青。李大夫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嘴里只会说“蹊跷”、“脉象古怪”。
柳氏和沈娇娇也站在一旁,柳氏脸上带着焦急(真假难辨),沈娇娇则躲在母亲身后,眼神躲闪。
“让我看看!”沈清辞拨开众人,扑到榻前,一把抓住弟弟的手腕。脉象紊乱急促,时有时无,指尖冰凉,唇色却隐隐发紫。不是寻常病症,更不是她已知的那几种慢毒发作!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掰开清安的嘴查看舌苔,又快速检查他的眼睑、指甲。忽然,她目光定在清安中衣的衣领内侧——那里,有一小片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湿痕,散发着一种极其细微的、类似苦杏仁和铁锈混合的怪异气味。
这不是内服中毒!是接触!有人将剧毒涂在了清安贴身的衣物上!
“快!把他衣服全脱了!用清水冲洗全身!快!”沈清辞厉声喝道,同时打开自己的药箱,取出银针。她必须先护住弟弟心脉,再设法辨毒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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