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汁入喉,容璟的身体先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随即,皮肤下那些游走的暗红纹路似乎停滞了片刻,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变淡、消退!他滚烫的体温,也开始有下降的趋势。
有效!沈清辞心中一喜。但她也知道,这只是暂时压制,争取时间。真正的解毒,还需要“七星海棠”或其他克制“七绝草”之物。而“七星海棠”同样罕见,甚至比火山玉髓更难寻。
喂完药,她让他重新躺好,继续用银针疏导他郁结的气血,并用浸了凉水的布巾擦拭他额头、脖颈,帮助降温。
时间在紧张的治疗中一点点流逝。窗外夜色浓稠如墨,书房内只有烛火哔剥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容璟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高烧也退了些许,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暂时脱离了最危险的境地。
沈清辞累得几乎虚脱,后背已被汗水湿透。她靠在榻边,看着容璟苍白却依旧难掩俊美的侧脸,心中五味杂陈。这个男人,身上背负了太多秘密和危险。与他的交集,将她拖入了一个更加凶险的旋涡。但今夜,看着他命悬一线,她心中却只有救人的念头,别无他想。
就在她稍微松懈,准备收拾一下医具时,昏迷中的容璟忽然动了动,睫毛微颤,竟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总是幽深如寒潭的眼眸,此刻因为高烧和虚弱而显得有些涣散,但在对上沈清辞视线的刹那,依旧迅速凝聚起一丝锐利与警惕,待看清是她,那警惕才化为难以言喻的复杂,以及……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放松。
“你……”他开口,声音嘶哑得几乎破碎,“……在这。”不是疑问,是确认。
“别说话。”沈清辞按住他想抬起的胳膊,“你伤势很重,毒虽暂时压住,但未解。需要静养。”
容璟目光扫过自己被包扎好的伤口,又看向她疲惫却镇定的脸,眼中那复杂的情绪更深了。“……多谢。”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随即眉头又皱起,似在强忍痛苦,“……京城,如何?太后……召见?”
即便重伤至此,他依旧惦记着京中的局势。
沈清辞心中微涩,低声道:“太后确有蹊跷,我怀疑她身中‘浮梦散’,且有人在她赏赐的线香中混入‘血蛊粉’。曹奉御、秦桑可疑。瑞王与北燕三皇子,恐与宫中某些势力有染。”她简要将今日入宫及发现告知。
容璟听完,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冰冷的肃杀。“……果然。他们……等不及了。”他喘息了几下,“‘血蛊粉’……引子是……南诏‘惑神香’……秦桑……是北燕三皇子早年……安插的眼线……”
秦桑是北燕三皇子的人?!沈清辞心头剧震!难怪!那太后的毒……
“太后中的……恐怕不只是‘浮梦散’……”容璟的声音越来越弱,显然体力不支,“小心……瑞王与宫中……有人勾结,欲借太后……之手……”
话未说完,他又昏了过去,但这一次,呼吸比之前平稳了许多。
沈清辞坐在榻边,消化着这惊人的信息。秦桑是北燕细作!太后中毒背后,竟有北燕三皇子的影子!还与瑞王有勾结?他们想借太后之手做什么?对付皇帝?还是清除异己?
一股寒意席卷全身。她原以为只是宅斗宫斗,如今看来,这竟是一场波及两国、牵扯皇权的惊天阴谋!而她,已不知不觉置身于风暴眼!
她看着昏迷的容璟,这个同样深陷阴谋、身中奇毒的男人,此刻成了她唯一可以确认的、处于同一战线的盟友。
前途未卜,危机四伏。
但,既然已无路可退,那便迎难而上吧。
她起身,吹熄了多余的蜡烛,只留一盏小灯。然后坐在榻边的椅子里,闭目假寐,同时耳听八方,保持警惕。
长夜漫漫,黑暗之中,不知还隐藏着多少杀机。
而此刻,慈宁宫深处,本该安歇的太后,却独自坐在黑暗里,手中摩挲着那串紫檀佛珠,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
秦桑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低声道:“娘娘,沈大小姐已安全回府。曹奉御那边,也按您的吩咐,敲打过了。”
太后缓缓转动佛珠,声音飘忽:“她……看出什么了吗?”
秦桑沉默片刻:“奴婢不知。但她离开时,神色如常。”
“如常?”太后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却苍凉无比,“这宫里,哪有真正的‘如常’。都是戏,演给别人看,也演给自己看。”她顿了顿,忽然问,“那香……她收下了?”
“收下了。”
“好。”太后不再说话,只是继续捻着佛珠,仿佛要将其捻碎。
窗外,一声夜鸦的啼叫划过夜空,凄厉而突兀。
秦桑垂首立于阴影中,嘴角几不可察地,弯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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