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崖底奇遇
湍急的溪流在黑暗中发出哗哗的声响,掩盖了崖顶逐渐稀疏的惨叫声。崖底光线更是昏暗,只有稀疏的月光透过高耸的崖壁和茂密的树冠,洒下点点斑驳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水汽、腐烂植物和淡淡的血腥味,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了多种草药与奇异香料的气息。
沈清辞扶着容璟,警惕地环顾四周。影七、枭九等人迅速在溪边形成一个小型防御圈,兵刃出鞘,对着幽深的密林方向。青黛和张嬷嬷紧紧靠在一起,瑟瑟发抖。
那清越悠长的哨音在驱散(或者说吞噬)了追兵后,便停止了。但林中那“悉悉索索”的声音并未完全消失,仿佛有无数的细小生命在黑暗中窥伺、游走。
“何方高人出手相助?还请现身一见!”影七运起内力,朝着哨音传来的方向沉声发问,声音在狭窄的崖底回荡。
片刻的寂静后,一阵轻微的、仿佛铃铛碰撞般的悦耳声响由远及近。只见从密林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
来人身材纤细,看轮廓似是一名女子。她穿着一身南疆常见的、色彩斑斓却已有些陈旧的短褂长裙,赤着双足,脚踝上各系着一串小小的银铃。她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绣着奇异纹路的黑纱,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异常明亮清澈的眼睛。她手中握着一支短短的、似骨似玉的哨子。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她周围的树枝、草丛、甚至溪边的岩石上,安静地停落或攀爬着许多毒虫蛇蚁,毒蝎、蜈蚣、色彩斑斓的蜘蛛、细小的毒蛇……它们此刻异常温顺,仿佛是她最忠实的护卫。
女子在距离众人约十步远的地方停下,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被沈清辞搀扶着的容璟身上,在他肩头的伤口和苍白的脸色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看向沈清辞,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好奇。
“你们,不是耶律弘的人。”女子的声音透过面纱传来,清脆悦耳,带着南疆特有的口音,但官话说得颇为流利,“也不是圣教那些被蛊惑的疯子。”
圣教?指的是巫蛊教?沈清辞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姑娘是南疆人?方才多谢姑娘援手。我们确实不是耶律弘的同党,而是奉大梁皇帝之命,南下阻止耶律弘开启‘葬神谷’、夺取‘圣物’之人。”
听到“葬神谷”和“圣物”,女子的眼神明显波动了一下,握着骨哨的手指也微微收紧。“你们……也知道葬神谷和圣物?”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和……悲伤?
“我们知道耶律弘勾结巫蛊教部分败类,盗取‘三瞳圣眼’令牌,意图不轨。”容璟强忍着不适,开口道,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姑娘既能驱使虫兽,又对耶律弘和所谓的‘圣教疯子’如此称呼,想必……与巫蛊教渊源匪浅,且并非他们的同路人。”
女子沉默了片刻,缓缓摘下了面纱。面纱下是一张清秀却略显苍白憔悴的脸庞,看起来约莫二十岁上下,眉眼间带着南疆女子特有的深邃轮廓,但眼神中却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沧桑与疲惫。她的额头正中,有一个淡淡的、若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的青色印记,形如……一只闭合的眼睛。
“我叫桑娅。”女子开口道,“曾是巫蛊教的‘蛊母’候选人之一。”
蛊母候选人?!沈清辞和容璟对视一眼,皆感惊讶。巫蛊教以女子为尊,历代首领称为“蛊母”,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和对蛊术、御虫术的顶尖掌控力。蛊母候选人,地位尊崇,仅次于蛊母。
“曾是?”沈清辞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桑娅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和愤恨:“三个月前,老蛊母突然病逝,死因蹊跷。教中三大长老中的两位,木岩长老和赤练长老,连同圣女阿萝,突然发难,指认我勾结外人,毒害蛊母,欲夺其位。他们得到了耶律弘派来的‘使者’支持,掌握了教中大半力量。我……我被迫逃离圣山,一路被他们追杀至此。”
原来如此!巫蛊教内部发生了剧变,耶律弘趁虚而入,扶植了亲近他的势力(木岩、赤练长老和圣女阿萝),而桑娅则是正统的、反对耶律弘的势力代表!
“他们追杀你,不仅仅是因为权力之争吧?”容璟的目光落在她额头的淡青色印记上,“恐怕还与你所知的某些秘密有关,比如……葬神谷和圣物的真相?”
桑娅身躯微微一颤,点了点头:“是。老蛊母临终前,只来得及将部分真相告知于我。‘三瞳圣眼’令牌,确实是开启葬神谷外围禁制的钥匙,但那里封印的,并非什么‘神罚’或‘瘟神之力’。”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与恐惧,“那里封印的,是上古时期,一位因修炼邪法、企图以万灵血祭成就己身,而被南疆先祖们联合中原修士镇压的……‘巫魔’残留的魂念与不灭的诅咒之源!那令牌,实际上是镇压法阵的一部分阵眼!一旦被错误地取走或使用,不仅会破坏封印,释放出那充满怨毒与毁灭欲的残念和诅咒,更可能……让那巫魔找到复生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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