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谷的谷口，一点风都没有，非常的安静。
连一点声音也听不见，枯树枝断了的声音都没有呢，只有那个铜链子掉在地上，发出了“嗒”的一声，很小声啦。
顾夜白往前走了一步，脚踩在了石头上，他身上背着一个黑色的棺材，把他压得很累的样子。
他用他的剑，去顶那个青铜链子，他很用力，那个青铜链子就响了起来，上面的铁锈都掉了下来。
他很不耐烦地说：“让开。”
但是苏锦瑟不让他动，她伸手按住了他的胳膊。
她蹲下来，发现地上的土味道不对。不是土的味道，而是一种甜腻的香味，还有血的腥味，很难闻。
她说：“他们换了诱饵了。”
话刚说完，一个灰舌巫就从树后面爬了出来。
她不是用走的，是爬出来的，手上都是泥。头发有点油，贴在额头上。她的舌头很长，上面还有血，滴在地上还会冒烟。
她抬起头，眼睛里都是血丝，看着很吓人。
“碑的根部烂了”，她的声音很难听，“里面的怨气要出来了！”
顾夜白听了，好像很警惕，准备拔剑。
灰舌巫看到了苏锦瑟的玉环，她很惊讶，于是说：“这个是守影环？”
她好像很激动，说话都抖了，她说：“我娘死前，把这个环埋起来了，她说谁戴着它，谁就能听见碑在哭……”
她突然咬了自己的舌头，把血抹在眼睛上，眼睛就变得很亮。
她很肯定地说：“碑不是石头，是棺材。”
风突然就不动了。
树叶也不掉了。
“每个碑里都埋着一个活人，叫‘听碑人’，他们三十年不吃不喝，就是为了压住怨气。你要是把碑劈了，那怨灵就都跑出来了，周围的百姓都要死光了。”
她指着山谷里面，又说：“第三个碑里有个碑腹客，他同意你才能动那个碑。他不同意的话……你劈了碑，你身后那十三个州的百姓就都得死。”
顾夜白听了没说话。
他把棺材从肩膀上放下来，然后放在了地上。
然后他就一个人走进谷里去了。
苏锦瑟没跟着他。
她看着他走远了，手在摸那个玉环，玉环在发光。
青崖谷里面雾很大，什么都看不清。
第三个碑就立在那，像个坟墓。碑摸起来很凉，但是又有点热，好像里面有心跳一样。
顾夜-白在碑前面站着。
他没动，也没说话，也没跪下。
他就那么站着。
过了很久，大概一个多时辰。
天都快黑了。
终于，碑的缝里传来了声音。
一个沙哑的声音问：“你背的棺材是空的吗？”
顾夜白点了点头。
里面的人就笑了一声，听起来很痛苦。
然后，一只很瘦很瘦的手，从碑的缝里伸了出来。
那只手抓着碑，然后一个很瘦很瘦的男人从碑里爬了出来。他看起来就像个骨头架子。
他看着顾夜-白，笑了笑。
他说：“我背的碑也是空的。”
他停了一下，好像在咽口水。
“里面是我女儿的牙。”
苏锦瑟站在外面，看见了那个瘦男人，也看见了他手上蹭破的血。
她就走了过去。
她抬起手，她的玉环就开始发光，她耳朵旁边也出现了银色的线。
就在这个时候，碑里面传来了一声很轻的哭声。
好像小孩子在哭。
苏锦瑟不动了。
她什么都没听见。
只听见一个小孩的声音，在喊：“姐姐……快跑……”
然而，苏锦瑟想起了自己的弟弟阿砚。
她想起了很多和弟弟在一起的往事。他以前很可爱，会偷偷给她吃的。后来苏家出事，他被人抓走了，她当时没能救他，所以她一直很后悔，很伤心。那个声音就像阿砚的声音。
她突然明白了。这些碑不是用来镇压怨气的，而是用来吸取老百姓的愿力的。世家大族用小孩子的灵魂做燃料，把这些愿力都吸走了，这样他们才能变得更强。所谓的江湖神话，都是假的，是建立在小孩子的痛苦上的。
她垂下眼睛，对顾夜白说：“我们都搞错了，他们在用孩子的命来喂养所谓的江湖神话。”
当晚，灰舌巫没有来，但是有人送来一个包，里面是碑灰和一颗牙。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画到你站在雨里，你眼睛流血，但是有人给你打伞。”
苏锦瑟拿着那个包，手握得很紧。
她抬头看远处的山，月亮是白色的。
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听见一个小孩的声音，说：“妈妈……回家……”，这个声音和她死去的妈妈的声音一模一样，真奇怪呢。
然后远处传来链子响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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