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起身,也没回头。
只将右手缓缓按在左腕内侧——那里,一道早已结痂的旧疤正隐隐发烫。
那是三年前雪夜,苏锦瑟用冻裂的指尖在他腕上刻下的第一个字:“信”。
信她,不单是信她的人,更是信她布下的局,信她留下的每一道伏线,信她连“风”都算进了棋盘。
所以这哨,不是祭奠,是叩门。
是向暗处蛰伏者问一句:你还记得这声音吗?
是向尚存良知者递一道符:若你听见了,便该醒了。
果然——日头刚攀过山脊,两道黑影便自西岭松林边缘无声退去,身法快如墨滴入水,不留痕迹。
可就在他们掠过坡脚乱葬岗旧碑时,一人足尖微滞,袖中滑落一物,“嗒”地轻响,坠入泥中。
顾夜白直到暮色浸透山坳才踱步过去。
他弯腰拾起的,是一截断箭。
箭杆乌沉,断口参差,似被巨力硬生生拗折;箭羽靛蓝如凝血,在将熄的天光下泛着冷铁般的幽光——正是光和十二年冬,禁军玄甲营“青鸾卫”的制式羽箭。
当年抄斩苏家诏狱门前,三百支同款箭镞齐指宫门,箭尾蓝羽翻飞如一片肃杀的海。
他拇指缓缓抹过箭杆内侧一道几不可察的刻痕:一个倒写的“壬”字。
壬字为干支之九,亦是当年刑部主审官、如今“风云录”总纂——陈壬卿的私印暗记。
顾夜白指腹一顿,眸底寒光乍涌,却未怒,未恨,只像深潭骤然吞下一块冰,表面不动,底下暗流已撕开万钧之势。
他将断箭收入怀中,转身回村。路过村东小桥时,脚步微顿。
桥面青石缝里,几茎新抽的狗尾草在晚风里轻轻摇晃。
可石缝深处,隐约渗出一线暗红——不是锈,是陈年血沁入石髓,经二十年雨水冲刷,竟仍未褪尽。
他驻足片刻,忽抬手,将断箭尖端轻轻抵在桥栏最粗那道裂痕上,缓缓划下。
一道细而深的白痕,横贯旧伤。
像一道未盖印的判决。
当晚,暴雨未至,云已压低如铅。
山风陡烈,卷着土腥气扑打窗棂。
顾夜白独坐灯下,灯焰被吹得左右摇曳,映得他半张脸明,半张脸暗。
他摊开手掌——掌心赫然躺着三样东西:泛黄旧契、铜哨、断箭。
三者静卧,无声对峙。
灯花“噼”地爆开一星火。
他忽然垂眸,看向自己右脚靴底——那里沾着一点新鲜泥浆,褐中泛青,质地绵密,绝非本村黄土。
是山北断崖下,松根盘绕处特有的“冷胶泥”。
有人,今早已先他一步,去过窖穴入口。
而那人……
并未毁它。
反而,留下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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