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道蜿蜒,如一道未愈的旧疤横亘在青灰色的山脊之下。
周砚端坐棺侧,脊背挺直如碑,双手交叠于膝,闭目如僧——可那副静止的皮囊之下,血脉却在无声奔涌。
左腿残肢自膝下截断, stump处裹着厚麻布,边缘已磨出暗红血渍;每一次车轮颠簸,钝痛便顺着骨缝往上爬,像有锈钩在刮他的筋膜。
他不哼一声,只将那半截锈匙更深地按进左胸——那里皮肉之下,是十年前苏家舆司密训时烙下的铜印:三指宽,阴刻“听风即应”。
车过青梧驿站,日头正斜。
马夫甩鞭吆喝,驿卒懒散迎出。
周砚忽而微倾身,右膝轻抵棺沿借力,左腿残 stump 猛然发力一碾——脚下青砖“咔”地闷裂,蛛网纹瞬间爬满砖面。
他足尖一挑,碎屑纷扬,细灰如雾腾起,又被风卷着扑向驿马槽中干草堆。
那灰里混着极淡的龙鳞汁微腥,遇热即散,闻似陈年稻香,实则引蜂……更引人。
——苏家旧部识得这味。
——当年赈灾麦山运粮,三百二十七户流民领牌领粮,每块麦山砖模上都压着一个带茧的手印,深浅不一,指纹错落。
如今,那手印拓痕,正静静躺在黑漆棺底夹层里,与三百二十七枚拓片严丝合缝。
他垂眸,指尖拂过棺盖云纹,触到一处微凸——那是第三十七块砖模嵌入的暗扣。
冷铁微凉,却烫得他指腹发颤。
夜至京城西市口。
鼓楼刚敲三更,城中忽有流言破空而起,如毒藤疯长:“听雪楼地窖塌了!三十六副空棺抬出来,底下压着苏家金印!楼主今晨闭门焚香,调死士百人守窖三重门——怕的不是官府查,是怕那印……开口说话!”
话音未落,听雪楼方向,三盏红灯笼次第亮起。
猩红,悬于飞檐四角,不摇不晃,像三只睁开的眼。
苏锦瑟立于承天门箭楼暗影深处,指尖捻着半片枯槐叶,叶脉早已干瘪龟裂。
她望着那三点红光,唇角未动,眼底却骤然掠过一道寒刃般的光——十年了。
她亲手设下的“饵灯”,只等今日一燃,便知鱼饵已沉底,钩尖已刺穿咽喉。
风忽转急,吹开她鬓边一缕碎发。
她缓缓松手。
枯叶坠落,无声没入夜色。
远处,听雪楼高墙之内,铜铃无声震颤——那是地窖机括被触动的余震。
而此刻,京畿三十里外,顾夜白正蹲在晒谷场边,用桐油细细涂抹一口新钉的棺木。
棺身尚未上漆,裸露的松木纹理间,已密密钉入数百枚金褐色麦穗——穗尖锋利,麦芒朝天,远远望去,竟似熔金铸就。
无人知晓,那麦粒腹中皆空,内壁刻着同一行小字:
“癸亥冬,苏氏金印,重九斤四两。”
风掠过旷野,麦浪翻涌如海。
有人正抬棺而来。
棺未启,路已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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