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故事发生在南宋淳熙年间的杭州府,正是西湖水绿、断桥烟柳的好时节,可偏有那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恶徒,在这好山好水间干出些伤天害理的勾当。您且坐稳了,听我慢慢道来。
话说杭州府钱塘县外十里地,有个杏花村。这村子不大,百十户人家,多半靠种桃栽杏、打鱼摸虾过活,日子虽不富足,倒也安稳太平。村东头有户人家,主人姓周名顺昌,年过五旬,原是城里绸缎庄的账房先生,手头积攒了些银钱,前几年老伴走了,便辞了差事回村,买了几亩好地,盖了三间青砖瓦房,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周顺昌有个姑表外甥,姓柳名怀安,年方二十有三,爹娘死得早,自小在周家长大。周顺昌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供他读书写字,原指望他能考个功名,谁料这柳怀安天生不是读书的料,四书五经背得颠三倒四,倒是对赌钱耍牌、喝酒逛窑子情有独钟。周顺昌劝过他几回,柳怀安当面点头哈腰,转头依旧我行我素,到后来更是把周顺昌给的月钱挥霍一空,还欠了赌场不少外债。
这年清明刚过,周顺昌偶感风寒,卧床不起。柳怀安起初还装模作样地端汤送药,可没几天就耐不住性子,偷偷摸进周顺昌的卧房,想找找有没有值钱的东西。也是赶巧,他翻箱子时竟翻出个紫檀木匣子,打开一看,里面白花花的银子足有三百两,还有几件金镶玉的首饰,原是周顺昌给未来孙媳妇准备的聘礼。柳怀安一见这满箱财物,两只眼睛都直了,哈喇子差点流到衣襟上,心里头那点歪念头顿时像野草般疯长起来。
当天夜里,柳怀安揣着把菜刀,蹑手蹑脚地溜进周顺昌的卧房。此时周顺昌发着高烧,迷迷糊糊间听见动静,睁开眼一看,只见柳怀安满脸凶光地站在床前,顿时吓出一身冷汗,颤声问道:“怀安,你、你要做啥?”
柳怀安咬着牙,恶狠狠地说:“老东西,你活这么大岁数也够本了,这些银子留着也是浪费,不如给我享用!”周顺昌气得浑身发抖,骂道:“畜生!我待你不薄,你竟要谋财害命?”柳怀安哪还顾得上情面,上前一把捂住周顺昌的嘴,举起菜刀就砍了下去。可怜周顺昌一世忠厚,竟死在自己疼爱的外甥手里。
杀了人后,柳怀安也慌了神,哆哆嗦嗦地把银子和首饰揣进怀里,又怕被人发现,连夜把周顺昌的尸首拖到村后的乱葬岗,挖了个浅坑埋了,还在上面盖了些枯枝败叶。做完这一切,他回到周家,把现场收拾干净,又假装悲痛欲绝的样子,哭着对邻居说周顺昌病重不治,夜里咽了气,他已经把尸首草草安葬了。邻居们一来没见过啥世面,二来见柳怀安哭得伤心,竟没一人起疑。
柳怀安得了银子,先是还清了赌场的外债,又在城里租了间大宅子,天天花天酒地,好不逍遥。可他心里总不踏实,夜里常常做噩梦,梦见周顺昌浑身是血地找他索命。为了求个心安,他特意去灵隐寺烧了香,还捐了十两银子的香火钱。可巧,这天济公活佛正在灵隐寺山门口蹲着呢,怀里揣着个酒葫芦,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正跟卖糖葫芦的小贩逗乐子。
济公抬眼看见柳怀安,眉头一皱,心里嘀咕开了:“这小子印堂发黑,眼底带煞,身上还有股子血腥气,定是干了伤天害理的勾当。”他当下也不声张,晃晃悠悠地跟在柳怀安身后。柳怀安进了大雄宝殿,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嘴里念念有词:“佛祖保佑,保佑我柳怀安平安无事,金银满仓。”
济公凑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嬉皮笑脸地说:“阿弥陀佛,施主,你这香烧得不对啊。”柳怀安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是个破衣烂衫的和尚,头发乱得像鸡窝,身上的僧袍打了好几个补丁,还沾着些酒渍,当下就没好气地说:“哪来的疯和尚,少管闲事!”
济公嘿嘿一笑,说:“疯和尚不疯,奸徒心不诚。施主,你身上背着重东西呢,怕是佛祖也保佑不了你。”柳怀安心里一紧,强装镇定地说:“我身上能有啥重东西?不过是些银钱罢了。”济公眯着眼睛,指了指他的胸口,说:“不是银钱,是人命!清明刚过,杏花村东头的周老头,是不是你埋的?”
这话一出,柳怀安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胡说八道!我姑丈是病死的,跟我有啥关系?”济公叹了口气,说:“痴儿,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你以为把尸首埋了就万事大吉了?那周老头在底下可等着你呢。”说完,从怀里掏出个酒葫芦,拔开塞子,喝了一大口酒,嘴里嘟囔着:“造孽啊,造孽啊。”
柳怀安此时只想赶紧离开这个疯和尚,当下也不烧香了,转身就往外走。济公也不拦他,只是在他身后喊:“施主,三日之内,若不投案自首,当心恶鬼缠身啊!”柳怀安听得头皮发麻,加快脚步跑下了山,心里却犯了嘀咕:这疯和尚怎么知道姑丈是我埋的?难不成他真有通天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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