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王大人坐着八抬大轿,风风火火往报恩寺赶,那边妙兴大师正在禅房里悠哉悠哉地喝茶呢。您猜他喝的什么茶?不是什么龙井、碧螺春、大红袍,就是后山老松树下采的野茶,叶子粗拉拉的,泡出来的茶汤发黄,可妙兴喝得有滋有味。桌上还摆着俩咸烧饼,是山下张记烧饼铺的,外酥里嫩,咸香可口,妙兴就着茶,一口烧饼一口茶,吃得挺香。
禅房不大,靠窗摆着张书案,案上放着笔墨纸砚,旁边堆着几本佛经,墙上挂着一幅水墨山水画,是妙兴自己画的,笔法简练,意境深远。地上铺着青石板,擦得干干净净,连点灰尘都没有。小和尚慧能,才十五六岁,眉清目秀,正蹲在墙角给一盆兰花浇水,听见院外传来马蹄声和人声,赶紧放下水壶跑进来:“师父,师父!应天府尹王大人来了,带着好大一帮人,骑着马,抬着轿,说是有急事找您!”
妙兴正咬着烧饼呢,听了这话,慢悠悠地放下茶杯,拿起帕子擦了擦嘴,又抿了一口茶,才对慧能说:“慌什么?官来了咱也不能不念经,茶也不能不喝。去,让王大人一个人进来,禅房窄小,容不下那么多人,让他的随从在外头候着吧。”慧能点点头,刚要往外走,妙兴又喊住他:“把桌上的烧饼收了,再泡一壶新茶,用去年的雪水。”慧能赶紧应了,手脚麻利地收拾好,又去后堂泡茶了。
王大人刚下轿,就看见慧能迎出来,拱手说:“王大人,我师父请您独自进禅房说话。”王大人赶紧摆摆手:“都在外头等着!”然后跟着慧能进了禅房。一进门,就看见妙兴端坐在蒲团上,手里拿着串佛珠,正闭目养神呢。王大人也顾不上官架子了,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扑通”一声就想下跪,妙兴赶紧伸手拦住:“大人不必多礼,佛门清净地,受不起父母官的大礼。”说着指了指旁边的蒲团:“坐,先喝口茶。急火攻心,气脉紊乱,可破不了案。”
王大人坐下,慧能给倒了杯茶,茶汤清澈,香气扑鼻。王大人喝了一口,顿时觉得嗓子里清爽了不少,也稍微冷静了点。妙兴放下佛珠,慢悠悠地问:“大人,我听说‘一枝梅’又作案了?这五桩案子,现场除了那枝墨梅,还有啥别的共同点没有?”王大人赶紧点头:“有!有!大师您可真神了!前几回失窃的地方,都有股淡淡的香味,像是檀香,又有点像松节油,说不上来是啥味,风吹过就散了,衙役们也没当回事。张万财家我还没去,不过依着前几次的规矩,估计也有这香味。”
妙兴点点头,又问:“那墨梅都画在什么位置?是墙上还是柱子上?笔画有啥讲究没有?”王大人皱着眉头想了想,掰着手指头说:“都画在进门左手边的墙上,离地面不多不少正好七尺高,分毫不差。笔画嘛,看着挺随意的,跟随手画的似的,可仔细一看,每一笔都有力道,跟书法大家写的字似的,绝不是寻常小偷能画出来的。”妙兴听了,眼睛微微一睁,闪过一丝精光,又问:“失窃的东西,都是些体积不大、价值连城的宝贝?”王大人赶紧说:“对对对!印信、官银、玉如意、金香炉,还有这回的夜明珠,都是值钱又好拿的东西!”
妙兴站起身,背着手在禅房里走了两圈,脚步不快不慢,踩在青石板上没有半点声音。走了两圈后,他停下脚步,对王大人说:“大人,备马,咱去张万财家看看。光听你说不行,得去现场瞧瞧,才能看出门道。”然后喊了声:“慧能!”慧能赶紧跑进来:“师父,您吩咐!”妙兴说:“把我那褡裢带上,里头有罗盘、火折子、放大镜,还有几样别的东西,都带上。”慧能应声去了。
王大人见妙兴这么干脆,心里顿时有了底,赶紧起身:“大师,我备了两匹好马,咱这就走!”妙兴点点头,和王大人一起出了禅房。衙役们见大人和大师出来了,赶紧牵过马来。妙兴翻身上马,动作利落,一点不像个常年坐禅的和尚。王大人也上了马,挥挥手:“走!去张府!”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城南张府而去。路上王大人忍不住问:“大师,您刚才问了几句,是不是已经有头绪了?”妙兴笑了笑:“头绪有一点,不过还得去现场印证。这‘一枝梅’不是寻常小偷,是个有本事、有规矩的贼,要抓他,得先摸透他的规矩。”王大人听了,更佩服了,心里琢磨:这大师果然名不虚传,看来我的乌纱帽保住了!
一行人到了张府,老远就看见张万财领着一群家丁在门口等着,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张万财今年六十多岁,头发胡子都白了,穿着件锦缎袍子,看见王大人和妙兴来了,赶紧跑上前,抓住妙兴的手就哭:“大师!您可来了!您可得为我做主啊!那‘照夜玑’是我家的命根子,要是找不回来,我还有啥脸见列祖列宗啊!”说着就想下跪,妙兴赶紧扶住他:“张老爷,先别急,哭也哭不回珠子。先带我们去失窃的书房看看,现场千万别动,动了就不好查了。”
张万财赶紧点头:“没动!没动!我发现珠子丢了,就赶紧让人把书房围起来了,连一只苍蝇都没让进去!”说着领着众人往后院走。张府果然气派,亭台楼阁,雕梁画栋,院子里种着不少奇花异草,走了半天才到后院的书房。书房是座独立的小楼,坐北朝南,门口守着两个家丁,见老爷来了,赶紧让开。
张万财推开门,就见书房里收拾得整整齐齐,书架上的书摆得一丝不苟,桌上的笔墨纸砚也没动过,地上铺着青石板,光可鉴人。门窗都完好无损,窗棂上的漆都没掉一块,连个划痕都没有。妙兴刚进门,就往左手边的墙上看,果然画着一枝墨梅,枝干虬曲,花瓣鲜活,跟真的似的,墨色浓淡相宜,一看就是高手所作。张万财在旁边说:“大师,您看,这就是‘一枝梅’留的记号,跟前几回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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