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县太爷一听,连忙仔细端详那银簪,果然如济公所说,“李”字刻得十分潦草,边缘还有毛刺,用手一摸,还能感觉到扎手;银簪的质地也很薄,花纹确实是印上去的,不是雕刻的,一看就是便宜货。 王县太爷心里顿时有了数,他之前就觉得不对劲,经济公一点拨,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猫腻。 王县太爷把银簪往地上一扔,怒视着吴三狗,大喝一声:“吴三狗!你好大的胆子!这银簪分明是你买来刻字栽赃陷害赵娘子的!还敢在此狡辩!老实交代,这银簪你是从何处得来的?刻字又是找谁刻的?若有半句虚言,
吴三狗脸色一变,支支吾吾地说:“是……是我从赵玉贞枕头底下搜出来的,还能从哪儿来?”济公笑道:“你可别骗人了。贫僧刚才在你身上闻到一股松香的味道,这簪子上也有,想来是你先买了一支普通银簪,用松香把字刻上去,然后趁周家人不注意,偷偷放进赵娘子枕头底下的吧?而且你刚才说在枕头底下搜出来的,可赵娘子的枕头是绣着莲花的,你要是真翻了她的枕头,怎么没把枕头上的丝线挂在手上?”
吴三狗被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像是被人当众剥了衣裳似的,尴尬得浑身发抖。他那三角眼滴溜溜乱转,想再找些说辞狡辩,可嘴巴张了几张,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济公的话句句戳在要害上,松香味、莲花枕丝线,哪一样都没法抵赖。王县太爷见状,气得胡须倒竖,猛地一拍临时借来的惊堂木,“啪”的一声震得周围人都一哆嗦,他大喝一声:“大胆吴三狗!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贞洁烈妇,事败后还敢买簪刻字栽赃陷害,败坏良家妇女名声!此等恶行,若不严惩,何以正纲纪、安民心!来人啊!给我把这泼皮绑了,带回县衙重打三十大板,再判他个流放三千里,让他在边疆吃点苦头,好好反省!” 这话一出,围观的街坊邻居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王青天英明!”“打得好!流放得好!”的喊声此起彼伏,连卖糖葫芦的小贩都忘了做生意,举着糖葫芦跟着喊好。
衙役们早就看吴三狗不顺眼了,闻言立刻应了声“是!”,如狼似虎地扑上前,反剪了吴三狗的胳膊就往地上按。吴三狗被按得膝盖磕在青石板上,疼得“哎哟”一声惨叫,可他知道一旦被拖进县衙,三十大板下去不死也得脱层皮,流放三千里更是九死一生。情急之下,他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狗似的拼命挣扎,脖子伸得老长,声嘶力竭地喊道:“县太爷!我冤枉啊!我真的冤枉!那赵玉贞根本不是什么贞洁烈妇,她真的与人私通!我亲眼看见的!前几日夜里,约莫三更天,我在她家西墙外撒尿,就看见一个男子从她房里溜出来!千真万确啊!您可不能被这妖僧和这寡妇蒙骗了!” 他一边喊,一边拼命扭动身体,唾沫星子喷得满脸都是,那副疯魔模样,倒真有几分像受了冤屈似的。
这话又像一颗炸雷,在人群中炸开了锅。刚才还喝彩的街坊们瞬间安静下来,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无比——私通这事在当时可是天大的丑事,比调戏妇女还让人不齿。有人悄悄拉了拉身边人的袖子,小声嘀咕:“三更天?吴三狗去西墙外撒尿?怕不是早就蹲守在那儿了吧?”“可他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万一真是真的呢?”“这……这可不好说了啊!” 王县太爷也皱紧了眉头,抬手示意衙役先停手——他身为父母官,最看重的就是百姓的名节,若是真有私通之事,哪怕赵玉贞受了调戏,也得按律处置;可若是吴三狗故意编造,那这泼皮的心思就太歹毒了。他沉声道:“吴三狗,你口口声声说亲眼看见,本官且问你,那男子是谁?穿什么衣服?身高体态如何?有什么明显特征?你若敢有半句虚言,本官定让你尝尝夹棍的滋味!” 吴三狗眼珠一转,心里飞快地盘算着——他哪里真见过什么男子,不过是急中生智胡编乱造,可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编下去。他清了清嗓子,装出一副回忆的模样:“那男子约莫五尺多高,中等身材,穿着一件青色长袍,头上戴着方巾,看着像是个读书人!那天夜里月亮被云遮着,天黑看不清脸,但他走路轻手轻脚的,肯定是做了亏心事怕人发现,不是私通是什么!” 他说得斩钉截铁,仿佛真有这么回事似的。
赵玉贞听得浑身冰凉,刚才好不容易缓过来的气色又变得惨白如纸,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扶住身后的门框才站稳,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声音带着哭腔却又无比坚定:“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夫君去世后,我每日夜里都在自己房里纺线,纺到三更天才能睡,房里的灯从来都是亮着的,若是有男子进来,街坊邻居难道看不见吗?我房里除了公婆,连外男的影子都没见过,怎么可能私通!” 她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泪模糊了视线,连声音都在发抖。周老汉气得直跺脚,拐杖把青石板戳得“砰砰”响:“县太爷!这泼皮是胡说八道!我家玉贞房里的灯夜夜亮到三更,我和老伴就住在隔壁房,若是有男子进出,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他这是想把水搅浑,好脱罪啊!” 济公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赵玉贞的肩膀,那手掌带着一股暖意,让赵玉贞慌乱的心稍稍安定了些。他摇着破蒲扇,眯着眼睛看向吴三狗,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吴三狗啊吴三狗,你这谎编得可不高明啊。贫僧且问你,前几日夜里,也就是你说的‘三更天’,昆山县下了一场大雨,从二更天一直下到五更天,地面泥泞得能陷住脚,是不是?” 吴三狗一愣,下意识地答道:“是……是又怎么样?” 济公笑道:“怎么样?若是真有男子从赵娘子房里出来,穿着长袍方巾,走在泥泞的地上,必然会留下脚印,而且是长袍的下摆会沾到泥点!可贫僧刚才在赵娘子的房门门口看过了,青石板被扫得干干净净,连一点泥印都没有,房檐下的台阶上也没有脚印——难不成你说的那男子会踏雪无痕?还是会腾云驾雾?” 他顿了顿,又指了指赵玉贞的窗户:“再说了,赵娘子房里的窗户是老式的插销,插销在里面,外面根本打不开。若是那男子从窗户进出,窗户必然会留下撬动的痕迹,可贫僧刚才看过,窗户的插销完好无损,连一点划痕都没有,难不成他会穿墙术,能从墙缝里钻进去?” 济公一边说,一边用蒲扇指着房门和窗户,说得头头是道,连细节都丝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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