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乱着呢,济公蹲在尸体旁边,小心翼翼地用破蒲扇的扇柄扒拉了扒拉静尘和尚的僧袍,又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腕,感受着脉搏的余温,突然“嘿嘿”一笑,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诸位乡亲,都别瞎猜了!这和尚既不是被劫道的杀的,也不是撞了鬼,更没什么私情——是被个淫贼给杀了!”这话一出,人群瞬间更炸了,刚才那个说有私情的汉子脸都红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往前凑了凑,颤巍巍地问:“济师父,您可别乱说,这静尘和尚看着老实巴交的,天天闭门抄经,咋会惹上淫贼啊?您凭啥断定是淫贼干的?”
济公清了清嗓子,往旁边的石头上一坐,指点着尸体给众人看:“你们先看这僧袍——虽然料子普通,还打了几个补丁,可针脚缝补得整整齐齐,连补丁的边都捋得平平整整,说明这静尘和尚是个心思细腻、爱干净的仔细人。再看他脖子上的伤口,又细又深,边缘还很整齐,明显是用锋利的匕首之类的利器划的;可你们再瞧他腰里的钱袋,鼓鼓囊囊的,我刚才摸了摸,里面的碎银子、铜板都没少——要是劫道的,能不抢钱吗?这就排除了劫杀的可能。”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如济公所说,钱袋还好好地系在腰上,都纷纷点头称是。济公又接着说:“还有更关键的——我刚才蹲在这儿,闻见他身上除了常年抄经带的檀香味,还沾着点脂粉味。这脂粉味我熟得很,不是观音庵老尼用的那种廉价皂角香,是城里回春堂卖的上等胭脂香,一两银子才能买一小盒,寻常人家根本用不起。你们再抬头看桥栏杆上,那儿挂着块布片,都瞅瞅!”
众人顺着济公指的方向抬头一看,果然在桥栏杆的青藤缝隙里,挂着一小块紫色的绸缎,料子光滑细腻,上面还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桃花,针脚细密,配色雅致。人群里有个开绸缎庄的掌柜,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咂着嘴说:“这可是上等的苏绣啊!你们看这桃花的花瓣,绣得跟真的似的,还有这紫色的料子,是江南织造局出的云锦,一匹布要十几两银子,不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太太,根本穿不起这种料子的衣裳。”济公一拍大腿,站起身来:“这不就结了!依我推断,定是这静尘和尚昨晚路过这儿,撞见有淫贼在调戏良家妇女——而且这妇女还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静尘和尚虽然性子孤僻,但有出家人的慈悲心肠和骨气,肯定上前阻拦,那淫贼做贼心虚,又怕事情败露,就拔刀杀了静尘和尚灭口。和尚身上的脂粉味,就是那小姐身上沾的;这绸缎布片,就是两人拉扯的时候,从小姐的衣裳上刮下来的,挂在了桥栏杆上!”
正在这时,就听见远处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还夹杂着官差的吆喝声,一群身穿皂衣的官差簇拥着一顶八抬小轿赶了过来。原来是卖西瓜的老汉刚才吓傻了,缓过神来后赶紧让旁边卖菜的小伙子去县城报了官。轿子停在桥边,轿帘一掀,一个身穿青色官服、头戴乌纱帽的胖子走了下来,正是钱塘县的知县王大人。这王知县是个出了名的糊涂官,办案从来不动脑子,全靠瞎猜,断过不少冤假错案,老百姓背地里都叫他“王糊涂”。他刚下轿,就被桥洞底下的尸体和人群熏得皱了皱眉,抬头看见济公,更是没好气——上次济公拆穿他断案的荒唐,让他在府台大人面前丢了脸,他早就记恨在心了。王知县叉着腰,指着济公骂道:“济颠和尚,又是你在这儿瞎起哄!本官看这和尚衣衫整齐,钱袋未动,定是想不开自杀的,你别在这儿妖言惑众,扰乱民心!”
正在这时,远处官道上突然传来“哒哒哒”的急促马蹄声,伴随着官差们“让开让开!县太爷办案!”的高声吆喝,尘土飞扬中,一队身穿皂衣、腰佩长刀的官差簇拥着一顶朱红八抬小轿疾驰而来。轿帘掀起的瞬间,卖西瓜的老汉才松了口气——刚才见了尸体吓瘫在地,缓过神来就忙让邻摊卖菜的小伙子飞奔进城报官,没想到官差来得这么快。轿身刚停稳,一个穿着青色五品官服、挺着圆滚滚肚皮的胖子就被衙役搀扶着下了轿,正是钱塘县知县王怀安。这王知县是靠着捐官才坐上这位置的,办案从来不动脑子,全凭主观臆断,前阵子还把偷鸡的小贼当成盗银的惯犯判了流放,老百姓背地里都偷偷叫他“王糊涂”。他刚一落地,就被桥洞下飘来的血腥味呛得捂住了鼻子,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目光扫过人群,一眼就瞥见了穿破袈裟的济公,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上次济公当众拆穿他错判案子的荒唐,让他在府台巡查时丢尽了脸面,这梁子早就结下了。王知县叉着腰,挺着肚子踱到济公面前,三角眼一瞪,尖着嗓子骂道:“济颠和尚!又是你在这儿煽风点火!本官看这和尚衣衫整齐,钱袋鼓鼓囊囊的,既无劫财痕迹,又无仇家寻仇的迹象,定是想不开自寻短见!你别在这儿妖言惑众,搅得人心惶惶!”
济公一听这话,“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手里的破蒲扇“啪嗒啪嗒”摇得更欢了,凑到王知县跟前,故意用带着烧鸡油味的口气说:“哎哟喂,王大人,您这双眼睛莫不是昨儿个看曲儿看多了,被脂粉糊住了?还是这官帽太沉,把您的脑子给压糊涂了?您倒是仔细瞧瞧——这和尚脖子上的伤口,深可见骨,边缘比您案头的裁纸刀还整齐,自杀的人能把自己划得这么干脆利落?再者说,他身子直挺挺躺在草房门口,离桥洞深处的水洼足有两丈远,难不成他死后还能自己爬起来挪地方,特意选个显眼处给您看?”济公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拉王知县的袖子,要带他去看尸体。王知县嫌他衣服脏,猛地甩开手,脸涨得像熟透的猪肝,又羞又恼地吼道:“你这疯和尚休得胡言!本官断案多年,还轮得到你一个酒肉和尚指手画脚?依我看,你形迹可疑,说不定就是你杀了这和尚,想嫁祸他人!来人啊,给我把这疯和尚绑了,带回县衙大刑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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