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王氏被陈亮扶起来,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的恩人,哭声更是止不住:“恩公啊,我的救命钱……被偷了!我揣着银子去城南的棺材铺,订了口上好的杉木棺材,付了五两定金,剩下的银子小心翼翼揣在怀里往回赶。刚到家门口,就看见院门锁被撬得稀烂,我心里一慌,冲进屋里就看见当家的倒在地上,已经晕过去了,我揣在怀里的银子也没了踪影!我掐着他人中把他救醒,他一听说银子被偷,急火攻心,腿上的疮就破了,疼得直打滚……”旁边一个拄着拐杖的老邻居叹了口气,接过话头:“刚才约莫亥时,我们听见这院里有‘咔嚓’的撬锁声,赶紧披衣出来看,就见一个黑影从房顶上翻下来,手里还攥着个布包,往东边的胡同窜了!那黑影跑得比野兔子还快,我们几个老头子腿脚不利索,哪里追得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跑了!”
雷鸣一听,拳头捏得“咯咯”响,额头上青筋暴起:“肯定是陈事不足那泼皮的同党!这狗东西,自己被绑了还不安分,竟让同伙来偷孝妇的救命钱,真是丧尽天良!等明天送官,非得让官府连他同伙一起揪出来!”陈亮却缓缓摇了摇头,他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被撬坏的院门锁,锁芯处有明显的特制撬痕,又走到院里仔细查看,借着邻居家灯笼的光,发现地上有几枚浅浅的脚印。“二哥,不对。”陈亮站起身,眉头紧锁,“陈事不足刚被我们绑进柴房,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的同党就算收到消息,也不可能这么快摸清刘大嫂的住处和行踪。而且你看这脚印,尺码偏小,纹路清晰,应该是个瘦子留下的,陈事不足那三百斤的胖子可踩不出这样的脚印。再看这撬锁的手法,干净利落,是惯犯的路数,陈事不足那草包可没这本事。”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刚才邻居说黑影往东边跑了,可陈事不足的家在城南,方向也对不上。这贼,另有其人。”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院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洪亮的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莫慌,贫僧来也!”众人循声回头,只见月光下,济公长老摇着那把破蒲扇,提着酒葫芦,一步三晃地走了进来,身上的破僧袍沾满了尘土,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很,透着股洞察世事的精明。“师父!”雷陈二人又惊又喜,赶紧上前见礼。刘王氏正哭得昏天黑地,抬头看见这么个破衣烂衫的和尚,一时愣住了,哭声也停了半截,不知道这和尚是来帮忙还是来捣乱的。
济公却不管众人的眼光,径直走到土炕边,弯腰看了看刘王氏丈夫腿上的恶疮,又凑过去闻了闻,眉头都没皱一下,反而嘿嘿一笑:“无妨无妨,这点小毛病,还难不倒贫僧。”他说着,从酒葫芦里倒出少许酒在手心,又伸手往破僧袍的袖筒里一摸,摸出一把绿油油的草药,那草药带着股清苦的香气,看着不起眼,却鲜灵得很。济公把草药放在手心,双掌合拢用力揉搓,没一会儿就揉出了翠绿的汁液,他将药汁均匀地敷在恶疮上,又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符,念了句没人听懂的咒语,“啪”地贴在上面,拍了拍刘王氏丈夫的腿:“放心吧,这草药是贫僧在灵隐寺后山采的‘还魂草’,配上酒汁调和,能清热解毒、生肌止痛,三天之后,这疮保准好利索,连疤都不会留。”刘王氏丈夫刚才还疼得满头冷汗,敷上草药没片刻,就觉得一股清凉顺着疮口渗进去,钻心的疼痛竟真的减轻了大半,他惊讶地睁大眼睛,挣扎着要坐起来道谢:“大师,您真是活菩萨下凡啊!这疼……真的不疼了!”刘王氏见状,也顾不上哭了,赶紧就要给济公磕头。
济公赶紧伸手拦住她,摆了摆手:“施主不必多礼,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点小事不足挂齿。”他转头看向陈亮,眼睛一眯,笑得神秘:“陈亮啊,你跟贫僧来,贫僧带你去抓那偷银子的小贼。”陈亮一愣,上前一步问道:“师父,您竟知道那贼在哪儿?”济公掂了掂手里的酒葫芦,往东边一指:“就在旧兴隆街东头的‘狗尾巴胡同’里,那贼姓钱,叫钱心胜,是个游手好闲的无赖,白天在赵家楼门口看热闹,瞧见你给这孝妇银子,就起了歹心。这小子倒有几分小聪明,回家做了个蜈蚣梯子,趁着夜色爬墙进院,偷了银子就跑,可惜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钱心胜是嘉兴府出了名的“三只手”,平时专挑穷苦人家下手,因为穷苦人家大多没什么防备,就算丢了东西也没钱报官。今天白天,他在赵家楼门口看得真切,陈亮掏出的那锭五十两雪花银差点闪瞎他的眼,当即就跟在刘王氏身后,摸清了她的住处。回家后,他翻出藏在床底下的老伙计——一架蜈蚣梯子,这梯子是用细杉杆做的,上面绑着十几根短横木,轻便又结实,靠在墙上就能爬,是他偷东西的惯用工具。等到夜深人静,他扛着梯子摸到刘王氏家墙外,趁着邻居都睡熟了,搭起梯子爬上墙头,见院里没人,就撬开门锁溜了进去,刚得手就被起夜的邻居撞见,只好抱着银子往东边的狗尾巴胡同跑,躲进了自己那间破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