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有德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师傅,这‘知府拜贼’的法子,下官实在是难以接受啊!下官乃是朝廷命官,他田国本不过是个漏网的贼头,下官亲自登门拜访,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下官的脸面倒是小事,若是被朝廷知道了,说下官与贼寇勾结,那可就万劫不复了!再说,田国本为人多疑,下官突然登门,他会不会起疑心,反而打草惊蛇?”济公站起身,摇着蒲扇在屋里踱了两步,停下脚步道:“大人,脸面事小,破案事大,保住身家性命更是重中之重!那田国本最是好面子,他一个前贼头,能让堂堂知府亲自登门拜访,必定会得意忘形,以为您是怕了他背后的势力,想攀附他寻求庇护,哪里会疑心您的真实目的?至于朝廷那边,只要您能破了案,追回贡品,到时候把前因后果一说,皇上不仅不会怪罪您,反而会夸您有智谋、能屈能伸。至于和尚我扮成跟班,更是小事一桩,和尚我什么模样没扮过?当年为了拿贼,我还扮过媒婆呢!只要能拿住贼人,别说扮个跟班,就是扮个叫花子,和尚我也乐意。”
张有德听济公说得有理,又想到圣旨上的“就地问斩”四个字,咬了咬牙,一拍桌子道:“好!就依师傅之计!只是委屈师傅扮成跟班,还要弄脏了您的身份,下官实在是过意不去。”济公哈哈大笑,拍了拍张有德的肩膀:“大人这话就见外了!和尚我本就是疯疯癫癫的出家人,哪有什么身份可言?只要能为民除害,别说扮跟班,就是让我给田国本端茶倒水,我也愿意。”当下两人就凑在一起,商量起了细节。张有德吩咐手下准备厚礼,既要贵重,又不能太过张扬,免得引起田国本的疑心——两匹上等的云锦,一对宣德年间的青花瓷瓶,还有一百两纹银。又让人找了一身干净的青布衫,给济公换上。济公洗了把脸,换上衣裳,往那一站,低着头,倒真像个沉稳干练的管家,只是偶尔眼神里露出的那股机灵劲儿,还是藏不住。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张有德就带着济公和十几个衙役,抬着精心准备的礼品,浩浩荡荡地往田府而去。田府位于曲州府的东门外,乃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院,朱红的大门上钉着铜钉,门口站着两个身高马大的家丁,腰间都别着短刀,眼神凶狠,寻常百姓路过,都要绕着走。张有德的轿子刚到田府大门外,就被那两个门房拦住了。一个门房斜着眼睛打量了一番,见张有德穿着知府的官服,却带着这么多礼品,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神色,傲气十足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知道这是田员外府上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随便乱闯!”旁边的衙役头儿见门房如此无礼,上前一步,厉声喝道:“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曲州府张知府大人,特意前来拜访田员外,还不快去通报!若是耽误了大人的事,仔细你的皮!”
那门房一听“张知府”三个字,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脸上的傲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地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公祖大人驾到,死罪死罪!大人稍等,小人这就去通报田员外!”说着,也顾不上拍身上的土,一溜烟就跑进了府里,那速度,比兔子还快。没多大功夫,就见田府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田国本穿着一身紫色的锦袍,腰里系着玉带,头戴一顶员外帽,迈着八字步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脸上堆着假笑,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老远就拱手道:“哎呀!稀客稀客!公祖大人驾到,草民有失远迎,望大人恕罪!恕罪啊!”他嘴里说着恕罪,脚下却没停,快步走到张有德的轿前,亲自撩起了轿帘。
张有德赶紧从轿里走了出来,整理了一下官服,走上前还礼:“田员外客气了。下官到任曲州府不久,就听闻员外在本地颇有声望,是远近闻名的乡绅贤达,又与王太岁交好,下官一直想来拜访,只是公务繁忙,今日才得空前来,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员外笑纳。”田国本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那些礼品,当看到那对青花瓷瓶时,眼睛亮了一下——他虽然是个贼头,却偏偏喜欢收藏古玩字画,这宣德青花瓷瓶,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宝贝。他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故作谦虚地说:“大人太客气了!草民不过是个普通的百姓,哪当得起‘贤达’二字?这些礼品太过贵重,草民可不敢收啊!”嘴上说着不收,却朝旁边的家丁使了个眼色,家丁们赶紧上前,把礼品抬进了府里。田国本又热情地说道:“大人快请进!快请进!府里备了些粗茶淡饭,还望大人不要嫌弃。”说着,就引着张有德往里走,济公则低着头,跟在张有德身后,时不时偷偷打量着田府的布局,把关键的路径都记在了心里。
进了府门,只见田府果然气派非凡。迎面是一座高大的影壁墙,上面雕刻着“福禄寿喜”四个大字,笔法雄浑,栩栩如生。影壁墙后面是一个大天井,天井里铺着青石板,两旁栽着两排石榴树,此时正是开花的季节,红彤彤的石榴花像一团团火焰,十分喜庆。再往里走,就是前堂,前堂的门窗都是用上好的红木做的,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鸟图案,朱红的漆水锃亮,能照出人影。走到大厅,田国本请张有德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自己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下人赶紧献上茶来。那茶杯是上好的紫砂杯,茶水是明前的龙井,香气扑鼻。田国本端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试探着问:“不知大人今日驾临,除了拜访之外,还有何指教?若是有什么用得着草民的地方,大人尽管开口,只要草民能办到的,绝无二话。”张有德放下茶杯,微微一笑,露出了一副为难的神色:“实不相瞒,下官今日前来,确实有一事想请员外帮忙。下官到任不久,曲州府的一些地头蛇不太给下官面子,好些公务都难以推行。听闻员外在本地颇有威望,又与王太岁交好,日后在曲州府任职,还望员外多多关照,在王太岁面前多为下官美言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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