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淫贼作孽千条命,疯僧携酒救痴迷。法场之上风云变,恶鬼台前弄险机。莫道佛门无手段,一声敕令鬼神息。”
这诗念完,您就知道今儿个的主角是谁了——一边是灵隐寺那位酒肉穿肠过、疯疯癫癫的济颠和尚,另一边是作恶多端、号称“乾坤盗鼠”的江洋大盗华云龙。中间还掺着俩不知天高地厚的恶鬼,要闹法场救贼,您说这戏能不热闹吗?
话说南宋理宗年间,临安城那叫一个繁华,十里秦淮灯红酒绿,朱雀街头车水马龙。可繁华堆里也藏着龌龊,就说这华云龙,那真是恶名昭彰到了极点。此人练就一身轻功,飞檐走壁如履平地,更兼心狠手辣,好色成性。尼姑庵里杀过住持,泰山楼中害过客商,最胆大包天的是,敢摸进秦相府,把老太太的嵌宝垂珠凤冠和奇巧玲珑白玉镯给盗了去。这可是捅了马蜂窝,秦相爷一怒之下,发下海捕文书,各州府县严拿此贼。
要说这华云龙也真能躲,先是藏在小月屯马静的夹壁墙,又跑到蓬莱观投奔陆通,几次三番都让他溜了。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投奔那“镇山豹”田国本。这田国本表面是曲州府的富绅,实则是西川坐地分赃的大贼头,后来带着金银细软隐居,本想洗白身份。可他为了攀附秦相的兄弟王胜仙,竟设了个美女胭粉计,把买来的歌妓玉兰冒充妹妹送了出去。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跟华云龙翻了脸,转头就给知府张有德送了信,说华云龙在他府上花园藏着。
那知府张有德是个清官,就是胆子小点,一听这话吓得直哆嗦,赶紧去请灵隐寺的济公。您猜济公怎么着?当时正蹲在寺门口啃鸡腿呢,油顺着手指头往下滴。一听要拿华云龙,把鸡骨头一扔,抹了把嘴:“多大点事儿,走,瞧瞧去。”就这么着,济公扮成知府的跟班,跟着进了田府。
华云龙这贼也是心虚,知府刚一进门他就觉得不对劲,站在花园花厅门口探头探脑。瞧见济公穿着跟班的衣裳,还以为是个聋子哑子,冲他直招手。结果济公一进花厅,把门一挡:“华云龙,你跑不了了!”这一声喊,把华云龙吓得魂都飞了,刚要拔刀,济公手一指,“唵敕令赫”,一道金光过去,华云龙就跟钉在地上似的,动也动不了了。连带后来要拒捕的田国本、邱成、杨庆,全让济公给定住了,一锅端解到了临安府。
案子报到刑部,又禀明了皇上,御笔朱批:“斩立决!”择了个良辰吉日——三月二十三,午时三刻,在午门外法场行刑。这消息一传开,临安城可就炸了锅了。上至王公贵族,下至挑夫走卒,都要去瞧热闹。为什么?一来是华云龙名声太大,想瞧瞧这江洋大盗临死是什么模样;二来是都听说拿他的是灵隐寺的疯和尚,说不定济公还会来,想看看这位圣僧有什么稀奇举动。
离着行刑还有三天,法场周围就开始热闹起来了。有搭棚子卖茶的,有挑着担子卖包子的,还有些江湖艺人提前来占地方,打算行刑前后卖卖艺。最逗的是有个算卦的,插着个幌子,写着“铁嘴神算,算死不算活”,专给犯人算行刑时辰准不准,您说这不缺德吗?
单说这法场,设在午门外的空地上,坐北朝南搭了个监斩棚。棚子里摆着公案,上面放着朱笔、令牌、惊堂木,还有一碗酒——这叫“壮行酒”,其实就是断头酒。监斩官是刑部侍郎周大人,这老头为官还算清廉,就是有个毛病,怕见血,一瞧见血就头晕。为此,他提前跟刽子手吩咐:“一会儿动手麻利点,别拖泥带水,我瞅着心慌。”
刽子手姓刘,人称“刘一刀”,祖传的手艺,一刀下去,人头落地,脖子上连个毛刺都没有。刘一刀这几天也挺上心,特意磨了三把鬼头刀,每天都用香油擦一遍,亮得能照见人影。他跟徒弟说:“华云龙这贼身强力壮,骨头硬,别到时候一刀下去没断,那可就砸了我的招牌了。”
就在大家伙儿都等着瞧热闹的时候,有俩不速之客进了城。这俩人一高一矮,一紫一蓝。高的那个面似淡金,粗眉大眼,头戴紫壮帽,身穿紫箭袖袍,外罩宝蓝缎英雄大氅,上绣金牡丹花,腰系丝鸾带,脚蹬薄底靴子,看着就威风凛凛。矮的那个是黄白脸膛,穿件翠蓝短褂,手里总攥着个算盘,时不时扒拉两下,眼神滴溜乱转,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这二位不是旁人,正是江湖上有名的“金面鬼”焦亮和“律令鬼”何清,跟华云龙是金兰兄弟,都在那三十六友之内。
这俩人在江西玉山县听说华云龙要被斩首,连夜赶了过来。进了城先找了家酒馆歇脚,刚一坐下,就听见邻桌的人在那议论。一个说:“要说这华云龙也真是活该,杀了那么多人,早就该伏法了。”另一个接话:“可不是嘛,要不是济公圣僧出手,就凭府尹那几个人,根本拿不住他。”
焦亮一听“济公”俩字,当时就把酒杯往桌上一顿,“啪”的一声,酒都溅出来了。他压低声音对何清说:“贤弟听见没有?原来是个穷和尚坏了二哥的事!咱们今儿个先劫法场,把二哥救出来,晚上再去把那和尚宰了,给二哥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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