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柳万山就让伙计们停下手里的活,吩咐厨房准备丰盛的酒席,为周景堂接风洗尘。柳家的宅子就在粮行后面,是一座三进的院子,青砖黛瓦,雕梁画栋,比周府虽小,却也精致。 酒席上,鸡鸭鱼肉、山珍海味,摆了满满一桌子。周月娥不停地给周景堂夹菜,问长问短:“路上吃了多少苦?住的客栈干净吗?有没有遇到坏人?”周景堂一一回答,把遇到柳梦卿的事一说,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柳万山哈哈大笑:“这可真是缘分啊!要不是景堂出手相助,梦卿怕是要被张小三欺负了;要不是两人同行,咱们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相见呢!来,咱们敬景堂一杯,欢迎他来杭州!”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柳梦卿更是拉着周景堂的手,说不完的话,一会儿问无锡的风土人情,一会儿问他读了哪些书,亲热得不行。
自那以后,周景堂就住在了柳家。柳万山夫妇对他视如己出,给了他一间最好的厢房,里面笔墨纸砚、琴棋书画,一应俱全。柳月娥每天都亲自给周景堂做点心,嘘寒问暖;柳万山也时常跟他聊些生意上的事,想让他多学点东西。 柳梦卿更是天天陪着周景堂,两人形影不离。白天,他们一起在书房读书,柳梦卿向周景堂请教诗词,周景堂向柳梦卿打听杭州的风土人情;晚上,他们就一起去逛西湖,看三潭印月,听断桥传说。柳梦卿还带着周景堂去吃杭州的特色小吃,葱包桧、西湖醋鱼、龙井虾仁,把周景堂吃得赞不绝口。 王小二也乐得自在,柳家的伙计们都很热情,带着他四处转悠。他很快就把杭州城的大街小巷都摸熟了,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好玩的,他比本地人还清楚。每天除了伺候周景堂,他就跟着伙计们去西湖边钓鱼,去茶馆听书,日子过得逍遥快活。
可谁也没想到,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就出了岔子。这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周景堂和柳梦卿觉得在书房读书闷得慌,就商量着去西湖边的涌金楼看书。涌金楼在西湖边,临湖而建,视野开阔,既能看书,又能欣赏西湖的美景,是文人墨客常去的地方。 两人来到涌金楼,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伙计连忙过来沏茶。周景堂点了一杯龙井,柳梦卿点了一杯碧螺春。两人拿出带来的书,正看得入神,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争吵声,夹杂着打骂声和老太太的哭声,吵得人不得安宁。
两人放下书,走到窗边往下一看,只见涌金楼楼下的空地上,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公子,正带着几个家丁,围着一个卖花的老太太。那公子二十多岁年纪,长得油头粉面,脸上带着几分凶相,正抬脚踹向老太太的花摊,嘴里还骂骂咧咧:“你这老东西,敢卖假花给小爷?这花看着鲜艳,摸起来硬邦邦的,分明是用颜料染的假花!看小爷不砸了你的摊子,让你以后没法做生意!” 老太太的花摊被踹翻了,各色的鲜花散落在地上,被家丁们踩得稀烂。老太太跪在地上,抱着那公子的腿,哭着求饶:“公子饶命啊!这花都是我凌晨从西湖边的花圃里摘的,新鲜得很,怎么会是假的呢?您是不是看错了?这花是刚摘的,有些花瓣还带着露水呢!求您行行好,放过我吧!我老婆子就靠这卖花的钱糊口啊!”
周围围了不少人,都在指指点点,却没人敢上前劝阻。周景堂最是看不惯这种恃强凌弱的行径,尤其是对方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太,当即就要下楼。柳梦卿连忙拉住他,压低声音说:“表哥,别冲动!这公子我认识,是杭州知府张大人的儿子,名叫张彪。这张彪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在杭州城里横行霸道,欺负百姓是常有的事。他爹是知府,咱们惹不起啊!”
周景堂皱着眉头,看着楼下哭得撕心裂肺的老太太,心里很是不忍:“可他也不能这么欺负一个老太太啊!这老太太卖花糊口不容易,他把花摊砸了,老太太以后怎么活?姑父常说,做人要积德行善,见死不救,不是君子所为。”说着,还是挣开柳梦卿的手,快步走下了楼。
张彪正打得兴起,一脚踹在老太太的背上,老太太“哎哟”一声,趴在地上,嘴角流出了血。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了他的动作。张彪回头一看,见是个穿着青布长衫的年轻人,长得文质彬彬,不禁不屑地笑了:“哪里来的野小子,敢管小爷的闲事?活腻歪了是不是?”
张彪正打得兴起,手腕突然被人攥住,力道不大却稳如磐石,让他挥出去的拳头僵在半空。他怒目回头,见拦路的是个穿着青布长衫的年轻人,虽衣着朴素,却生得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周身带着一股读书人特有的清隽之气。张彪上下打量周景堂一番,见他身后跟着个拎包袱的仆人,料定是外来的客商子弟,顿时露出不屑的狞笑:“哪里来的野小子,也不打听打听这杭州城是谁的地盘?敢管小爷的闲事,怕是活腻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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