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可算捅了余得水的肺管子！他本来就看不上这些底层人聊神啊佛的，觉得都是没文化的愚夫愚妇才信这个，这会儿听见孙挑夫说济公不好，他倒先急了——不是替济公急，是觉得这挑夫没见识，正好给了他发挥的机会。他“啪”地把茶碗往桌上一放，那声音比说书先生的醒木还响，整个茶馆瞬间安静了不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他指着孙挑夫的鼻子，扯着嗓子喊：“嘿！我说你这挑担子的，懂个屁！济公？那就是灵隐寺养的一个酒肉和尚，整天游手好闲，装疯卖傻骗吃骗喝的主儿！还能点石成金？我看他连自家的袈裟都补不利索，全是补丁，不知道的还以为灵隐寺穷得揭不开锅了呢！就他那样的，能知道谁发大财？我看他自己连顿饱饭都未必能保证！”
孙挑夫也是个爆脾气，本来就累得够呛，被他这么一骂，火气“噌”地就上来了，“腾”地站起身，手里还攥着个空茶碗，瞪着眼睛说：“你这话可别乱说！济公师父救过咱杭州城多少人？前年闹瘟疫，城里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药铺的药都卖光了，官府都没办法，是济公师父从灵隐寺后山采了草药，配了药方，免费给老百姓喝，多少人都是喝了他的药才活过来的！你能在这儿舒舒服服喝茶，说不定还得感谢济公师父呢！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余得水把扇子“啪”地一合，往桌上一拍，也站起身来，比孙挑夫还高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瘟疫？那是官府治理得好，派了大夫熬药，跟他一个和尚有什么关系？别往他脸上贴金了！我告诉你，这世上就没有什么神仙佛祖，更没有什么活佛，都是哄骗你们这些没读过书的愚夫愚妇的！我余得水开布庄十几年，从一个小伙计做到现在的老板，一分一厘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挣的，从没靠过什么神佛保佑，不也照样吃香的喝辣的？穿杭绸的短褂，摇象牙的扇子，你再看看你，穿得破破烂烂，喝着粗茶，也配跟我聊济公？”
周围的茶客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有劝和的，比如旁边桌的一个老秀才，推了推眼镜说：“两位消消气，天热容易上火，有话好好说。”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比如几个拉洋车的，凑在一块儿小声议论：“这下有好戏看了，余老板这嘴，今天怕是要惹麻烦。”还有人小声说：“余老板这嘴也太损了，济公师父可是有真本事的，去年我家孩子掉进西湖里，就是济公师父跳下去救上来的，人家可是活菩萨啊！”
余得水耳尖，这话正好被他听见了，心里更不乐意了，转过身对着整个茶馆的人喊：“怎么着？还有人不信？我今儿就把话撂在这儿，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立个誓！要是那济公真有本事，能显灵让我余得水丢了钱财，我就把这‘余记布庄’的金字招牌摘了，扛着扫帚跟他去灵隐寺扫三天地，再给他磕三个响头，喊他三声‘活佛’！要是他没这本事，今后谁也别在我跟前提什么济公活佛，听见了没有？”他这一喊，声音洪亮，震得屋顶的瓦片都好像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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