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衙役就提着食盒跑回来了,还搬了张折叠的八仙桌和两把椅子,在湖边支棱起来。打开食盒,一股浓郁的肉香和酒香飘了出来,引得周围的渔夫都直咽口水。酱肘子卤得油光锃亮,用筷子一戳就透,骨头都酥了;女儿红用泥封着,打开封泥,酒香醇厚,飘出老远。济公也不客气,拿起肘子就啃,吃得满嘴流油,左手啃肉,右手端着酒碗,一口肉一口酒,吃得那叫一个酣畅。顾知府在旁边站着,急得抓耳挠腮,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可又不敢催,只能时不时看一眼湖面,又看一眼济公。衙役们也都围着,大气不敢出。等济公把两斤酱肘子啃得只剩一堆骨头,一坛女儿红喝得底朝天,才抹了抹嘴,打了个长长的酒嗝,把油腻的手往僧袍上一擦,指着湖面说:“顾大人,你让人把衙役都撤了吧,这剑不在湖里。”
顾知府一愣,眼睛都瞪圆了:“不在湖里?圣僧您没开玩笑吧?那剑是在官船上丢的,船一直停在湖心,用铁链子拴着锚,整夜都有四个兵丁看守,没靠过岸啊!偷剑的总不能长翅膀飞过去吧?”济公晃了晃破扇子,指了指湖面的雾气:“你闻闻这雾气,是不是带着股硫磺味儿?再看岸边的石头,上面是不是有焦痕?”顾知府凑过去闻了闻,又蹲下来看了看石头,果然,雾气里有股淡淡的硫磺味,岸边的几块青石板上,有不少暗红色的焦痕,像被火烤过似的。他连忙问:“这是怎么回事?”济公笑道:“这是有人用了火遁术啊!偷剑的不是凡人,是个练过道术的老道,趁夜里兵丁犯困,用火遁术潜入官船,偷了剑再用遁术离开,湖面的红光就是遁术的光,铁链子响是遁术惊动了锚链。”
“老道?”雷鸣突然一拍大腿,插话道:“师父,前几天我们去城外的密松林采药,见着两个老道,打扮得挺古怪。一个穿青道袍,道袍上绣着八卦图,手里拿着把七星剑,剑柄上挂着个葫芦;另一个穿黄道袍,腰里系着根杏黄腰带,手里拿着一面小旗子,上面画着些歪歪扭扭的符咒,嘴里还念念有词的,不知道在树底下埋什么东西。我们当时觉得奇怪,想凑过去看看,结果那两个老道警惕性很高,瞪了我们一眼,我们就没敢再靠近。”济公眼睛一亮,精神头也上来了,破扇子一拍手心:“哦?有这事儿?那两个老道是不是一个左脸颧骨上有颗黑痣,黑痣上还长着三根毛;一个瘸着右腿,走路一颠一颠的,道袍的裤腿还短一截?”雷鸣连连点头,惊道:“对对对!师父您怎么知道?连黑痣上有三根毛都知道!”
济公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破扇子都快扇飞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褚道缘和张道陵这两个杂毛老道!这俩家伙是三清教的,拜在紫霞真人李涵龄门下,可没学到师父的半点正派功夫,专干偷鸡摸狗的勾当。上次在金山寺,他们就想偷法海大师的金钵,说是要炼什么‘阴阳宝器’,被我撞见了,一顿好打,把褚道缘的门牙都打掉两颗,张道陵的瘸腿就是那时候被我踹的,没想到这才过了半年,就敢出来作乱,还偷到贡品头上了,真是胆大包天!”
顾知府一听,又惊又喜,连忙问:“圣僧认识这两个老道?那您知道他们把剑藏在哪儿了吗?只要能找回剑,不管花多大代价都行!”济公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慢悠悠地说:“别急,这两个老道我太了解了,有个通病——偷了宝贝之后,肯定要找个地方显摆,还得偷偷摸摸地欣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本事。他们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密松林深处的三清观,那是他们的老窝,周围都布了机关,还有他们炼的那些旁门左道的法器,咱们得小心点,别中了他们的圈套。”
当下,济公带着雷鸣、陈亮,顾知府点了五十个精干的衙役,都带着刀枪弓箭,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密松林走去。这密松林离绍兴府有二十多里地,坐落在青龙山脚下,林子里的松树都有几百年的树龄,树干粗得要两三人合抱,枝叶繁茂,遮天蔽日,阳光都透不进来,走在里面阴森森的,只能听见脚踩落叶的“沙沙”声和偶尔的鸟叫。刚进林子没多远,陈亮就皱起眉头,小声对济公说:“师父,我怎么觉得不对劲,这林子好像跟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了。上次我们走的小路旁边有棵歪脖子松树,树枝都快垂到地上了,现在怎么不见了?还有这路,上次是直的,怎么现在弯弯曲曲的,跟绕圈子似的?”
雷鸣也警觉起来,拔出腰间的单刀,环顾四周:“是啊,我记得上次来的时候,左边有片灌木丛,开着黄色的野花,现在也没了。而且这林子静得可怕,连鸟叫都没了,太反常了。”济公停下脚步,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脸色严肃起来,从怀里掏出破扇子,轻轻扇了两下,扇出一股清风。他闭着眼睛闻了闻,睁开眼说:“不好,咱们中了那老道的圈套了。这是‘乾坤颠倒迷路旗’的法术,能改变周围的景物,让人迷失方向,在林子里打转,越走越远,最后困死在里面。看来这两个杂毛老道早有准备,知道我们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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