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料行至天目山附近时,天公不作美,突然变了脸。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紧接着就下起了瓢泼大雨。那雨下得叫一个邪乎,简直跟老天爷往下泼水似的,豆大的雨点砸在马车上“噼里啪啦”作响,能见度不足三尺,连前方的道路都看不清楚。更要命的是,这雨里还夹杂着冰雹,砸在人身上生疼。
陈亮刚要跟雷鸣分析这其中的蹊跷,突然耳朵一动,他的听力比常人灵敏数倍,能听到百丈之外的细微声响。他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大哥,别说话!你们听,有钟声!”
雷鸣勒住马缰绳,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冰雹,眉头紧锁,扯着嗓子对旁边马背上的陈亮喊:“贤弟,这雨太邪性了!你看这路,都快被冲成泥坑了,再走下去非得连人带马摔沟里不可!赶紧找个地方避避!”
只见半山腰上坐落着一座气派的道观,青砖灰瓦,飞檐翘角,朱红的大门漆得锃亮,门楣上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上面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松阴观”,落款是“嘉靖三十年秋”,一看就有些年头了。道观周围栽满了青松翠竹,足足有上百棵,棵棵都有碗口粗细,排列得整整齐齐。雨后天晴,阳光透过枝叶洒下,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松针和翠竹的清香,让人神清气爽。
不多时,道观侧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两个道童的脑袋。这两个道童看着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长得挺有意思,一个脸圆得像刚出锅的芝麻烧饼,鼓着腮帮子,眼睛眯成一条缝;一个脸瘦得像油条,颧骨高高凸起,眼睛却很大,滴溜溜转个不停。两人都穿着青色的道袍,浆洗得干干净净,领口和袖口都绣着细小的太极图案,只是眼神里带着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傲气,像是看不起寻常百姓。
雷鸣顺着陈亮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瞧见了那处山口,当下也没多想,对身后的趟子手们喊道:“都跟紧了!往山口那边走,先避避雨!”说着一夹马腹,领着众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岔路走。那泥泞的道路简直难走至极,马蹄踩下去就陷进半尺深的泥里,每走一步都得费九牛二虎之力。四个趟子手更是累得气喘吁吁,脸上沾满了泥水,活像刚从泥坑里爬出来似的。
雷鸣一听这话就有点不痛快,心说这俩小道童年纪不大,架子倒比镇江府的知府还大。想当年他在江南一带走镖,哪个道观寺庙的道长方丈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的,还从没被两个小道童这么奚落过。他刚想发作,被陈亮悄悄拉了一把。陈亮给了他一个眼神,意思是“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有求于人,不能冲动。
谁成想这一拐,就拐出了天大的麻烦。刚走进山口没多远,身后的雨突然小了不少,可再回头一看,刚才进来的山口不知何时已经被一片浓密的雾气笼罩,根本看不清来时的路了。雷鸣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可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瘦老道童听到“威远镖局”四个字,眼睛微微一亮,凑到圆脸道童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嘀咕:“师兄,威远镖局我听说过,是江南最大的镖局,听说他们的镖师功夫都很高强。你说这两个人会不会是祖爷昨天说的,要从这里经过的那几位高人?”
二人在门口等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见那圆脸道童一路小跑地跑了出来,脸上的傲气少了不少,多了几分客气。他跑到二人面前,微微躬身道:“祖爷说了,二位是江湖上的侠义之士,既然迷路了,进来歇歇无妨。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祖爷,不过要守规矩,观里的东西不准乱看乱摸,更不准大声喧哗,祖爷脾气可不太好,惹他生气了,我可救不了你们。”
雷鸣勒住马,从马背上跳下来,走到一棵大树下,挠了挠头,嘟囔道:“邪门了!刚才明明是条直路,怎么会走丢了?这地方我去年走镖的时候来过,根本没有这么片林子啊!”他伸手拍了拍树干,只觉得树干冰凉刺骨,跟寻常的树木完全不同。
正当中的大殿前,有一个三尺高的月台,月台上摆放着一张石桌和四个石凳,石桌旁坐着一位老道。这老道可真有派头,发如三冬白雪,梳得整整齐齐,用一根碧玉簪子绾着;须似九秋寒霜,垂到胸前,根根分明。他穿着一件古铜色的道袍,道袍料子是上等的云锦,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袖口和衣摆处都绣着精致的太极图和八卦符号,针脚细密,一看就是出自名师之手。他脚上穿着白袜云履,鞋面是用蚕丝织成的,腰间系着一根羊脂玉腰带,腰带上挂着一个葫芦和一把拂尘,葫芦是紫铜的,拂尘的柄是象牙的,处处透着不凡。
陈亮也跳下马,皱着眉四处打量。他比雷鸣心思细腻,凡事都喜欢琢磨。逛了一圈后,他突然发现一棵老松树上刻着奇怪的符号,那符号歪歪扭扭的,像是个“乾”字,刻痕很深,不像是自然形成的,也不像猎户做的记号。他赶紧喊雷鸣:“大哥,你快过来看!”
老道缓缓睁开眼,那双眼眸清澈如秋水,没有一丝浑浊,仿佛能看透人心。他的目光在雷鸣和陈亮身上扫过,停留了片刻,然后微微点头,口念“无量天尊”:“二位施主不必多礼。”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像是直接传到了二人的耳朵里,让人浑身舒畅。
雷鸣跑过去一看,也愣住了。他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也见过算命先生画的八卦图,知道这“乾”字是八卦里的符号。“这是啥意思?谁会在这荒山野岭的树上刻这玩意儿?”
东配房的门楣上挂着一块小匾额,上面写着“鹤轩”二字,字体飘逸,颇有风骨。走进鹤轩,二人又是一惊,这屋子的摆设简直奢华到了极点,比江南最富有的盐商的书房还要气派!
陈亮又在周围的几棵树上找了找,果然在一棵柏树和一棵槐树上分别找到了“坤”字和“坎”字的符号,都是刻得工工整整,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大哥,我听师父当年说过,有种奇门遁甲的阵法叫八卦阵,能借山水之势困人于其中,让人难辨方向。这树上的符号都是八卦里的方位符号,咱莫不是误入了什么高人布下的八卦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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