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邪乎的是上个月,山下陈家村的猎户陈大胆出事了。这陈大胆在村里可是出了名的硬汉,身高八尺,膀大腰圆,胳膊上的肌肉疙瘩比馒头还大,敢夜里独自去黑风口打熊——那黑风口常年刮着阴风,据说有熊瞎子出没,一般人白天都不敢去。陈大胆平时总把“神鬼怕恶人”挂在嘴边,从不信什么妖魔鬼怪。那天他上山打柴,贪多砍了两捆,沉甸甸的压得肩膀都红了,下山的时候太阳都落山了,天边只余下一抹晚霞。路过半山腰那座破道观时,就听见里面传来女人哭哭啼啼的声音,那声音细得像蚊子叫,可穿透力极强,钻心刺骨的,听得人心里发慌。陈大胆本来不想管闲事,心里琢磨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那哭声里还掺着小孩的哼哼声,细细软软的,像小猫叫似的。他心一横,把柴刀往腰上一别,心里骂道:“他娘的!管他是鬼是妖,欺负小孩就不行!老子今天就管管这闲事!”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道观门口,那山门早就塌了一半,只剩下半扇木门歪歪扭扭地挂着,上面爬满了蜘蛛网,露出个黑漆漆的窟窿,像张怪兽的嘴。陈大胆扒着门缝一瞧,嚯!里面的景象差点把他魂吓飞了。院子里点着两盏绿幽幽的灯笼,那光不是烛火的黄亮,也不是油灯的昏黄,是像坟地里的磷火那样,透着股子阴森森的绿光,照得院子里一片惨绿,连地上的石头都泛着绿光。灯笼底下,站着个穿青布道袍的瘦子,脸白得像涂了一层厚粉,没有一丝血色,眼睛又细又长,眯成两条缝,眼尾还往上挑着,透着股子邪气,下巴上留着三缕山羊胡,黑中带点灰,正围着个半人高的瓦罐转圈,手里拿着把桃木剑,剑身上刻着些歪歪扭扭的符咒,一边舞一边嘴里嘀嘀咕咕的,声音又尖又细,像指甲刮玻璃似的:“快了……就快成了……再等几天,贫道就能大功告成了……”那瓦罐里居然传出小孩的哭声,细细软软的,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娘……我要娘……”的呼喊声,听得人心里揪紧了,像被一只手攥着似的。
陈大胆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根根像钢针似的,手里的柴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也顾不上捡柴刀了,转身就往山下跑,鞋都跑丢了一只,光着脚踩在石子路上,疼得钻心也顾不上了。回到村里,他一头冲进家门,抱着老婆孩子就哭,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半宿都没缓过劲来,说啥也不敢再走云栖岭的夜路了。这事儿就像长了翅膀似的,不出三天,山下李家庄、王家庄的人全知道了,一个个吓得魂不守舍,别说上山打柴了,就连去山脚下的溪边挑水都要三五成群结伴而行,手里还拿着扁担、锄头当武器。云栖寺的香客更是绝迹了——谁愿意去妖魔鬼怪扎堆的地方烧香啊?万一被妖精抓了去,那可就小命不保了!
香客一断,寺里的日子就更难了。原先还有香客给点香火钱,买点油米,勉强能维持生计,如今只能靠寺里那点薄田度日,收的粮食有限,徒弟们一个个饿得面黄肌瘦,颧骨都凸了出来。了尘住持急得满嘴燎泡,嘴唇肿得像挂了两根香肠,说话都费劲,每天天不亮就带着徒弟们在大雄宝殿念经祈福,念珠都快被他捻得发亮了,可邪事儿照样一桩接一桩地发生。有天早上,小徒弟慧明去给佛像上供,刚拿起香炉要添香,那香炉“啪嗒”一声自己翻了个跟头,香灰撒了一地,连佛像的脸都被熏黑了一块,看着格外瘆人。
慧明吓得当场就哭了,手里的香也掉了,抹着眼泪跑去找师父。了尘住持跟着慧明来到大雄宝殿,看着翻倒的香炉和被熏黑的佛像,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在蒲团上,半天没说话,脸色灰沉沉的。大徒弟慧能壮着胆子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说:“师父,咱不能坐以待毙啊!再这样下去,别说寺里的香火了,咱们师徒几个的小命都难保!我听山下村民说,临安城灵隐寺的济公长老神通广大,专管降妖除魔,前两年西湖里出了个水怪,兴风作浪翻了好几条船,就是济公长老出手给收了的!咱不如去请他来瞧瞧?说不定能治住那妖精!”
了尘住持皱着眉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济公长老大名我早有耳闻,那可是降龙罗汉转世,何等尊贵的身份?咱这小庙香火凋零,连顿像样的斋饭都管不起,怎么可能请得动人家?再说了,我还听说这位长老行事古怪得很,不忌酒肉,整天疯疯癫癫的,抱着酒壶到处跑,跟小贩抢糖葫芦吃,咱请他来,是让他降妖啊,还是让他来拆庙啊?万一他不高兴了,咱这小庙可经不起折腾。”
话虽这么说,可眼瞅着寺里的怪事越来越邪乎,昨儿个夜里,慧能起夜去茅房,还听见后殿有“咯吱咯吱”的磨牙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听得人头皮发麻。他壮着胆子拿着油灯去瞧,可殿里空荡荡的,啥也没有,只有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墙上,映出个歪歪扭扭的黑影,像个人形又不像,吓得他赶紧跑回了房。了尘住持知道后,再也没法子了,只能咬咬牙,从床底下摸出个陈旧的布包,那布包都洗得发白了,上面还打着补丁。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里面是寺里仅存的两吊钱,用红线捆着,还有一块玉佩,是他年轻时化缘路过苏州时,一位善人捐赠的,玉质温润,上面刻着个小小的“佛”字。他把布包塞给慧能,眼眶都红了:“孩子,委屈你了,你去临安城一趟,拿着这钱和玉佩,务必请济公长老来。要是长老不肯来,你就跪在灵隐寺门口,求到他点头为止!这可是咱云栖寺师徒几人的救命钱啊!”慧能接过布包,布包沉甸甸的,不仅是钱和玉佩的重量,更是全寺人的希望,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师父您放心,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一定把济公长老请回来!”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慧能就背着包袱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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