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路远是非多,
善恶终须见死活。
一双铁手破迷案,
疯癫也能镇山河。”
这诗不是咱瞎编的,前两句是江湖老辈人传下来的实话,后两句就是为今天这两位量身定做的。您猜怎么着?这世上的事就这么怪,有的人身穿官服腰挂令牌,遇着事比兔子跑得还快;有的人身无长物四海为家,偏要管那不平事,救那受苦人。今天说的这两位,就是后一种——江南地面上提起来,三岁小孩听了止哭,山贼听了腿软的“雷陈双探”!
您别着急问这名号怎么来的,先听咱把人给您描清楚,保准您闭着眼都能想出模样来。头一位,姓雷名震,字惊雷,祖籍山东兖州府,打小在运河边上长大,喝着黄河水吃着粗粮长大的硬骨头。您瞅他那身板——七尺五寸的个头,肩宽能扛两袋米,胸脯子鼓得跟扣了俩铜盆似的,往茶棚里一坐,旁边的桌子都显得矮了半截。
再看穿戴:头上戴一顶酱色毡帽,还是前年在济南府庙会买的,帽檐上那根鸡毛可不是普通山鸡的,据他说当年在泰山脚下打跑一头饿狼,从狼嘴里抢下的锦鸡羽毛,实则是上次在苏州府逛花鸟市场,花三文钱买的孔雀毛——您别说,插上还真有那么股子威风劲。身上穿的青布短打浆洗得发白,可针脚密实,袖口裤脚都用粗线缝了边,耐磨!腰里系着条牛皮带,是他当捕头时得的念想,皮带上别着把鬼头刀,刀鞘是枣木的,被他磨得锃亮,比茶馆掌柜的眼镜片还反光,他常说:“刀是男人的脸,脏了就是丢面子!”
最奇的是他那双手,您要是跟他握个手,保准硌得您手心发麻。掌心的老茧一层叠一层,比老树皮还糙,指关节粗得跟小萝卜似的,那是常年练铁砂掌练出来的。早年在兖州府,有回城隍庙前的石狮子被车撞歪了,几个壮汉推都推不动,雷震过来搓搓手,“嘿”的一声喊,硬生生给推回原位了,打那以后“铁巴掌”的名号就传开了。
可您千万别被他这凶神恶煞的模样唬住了,这主儿是典型的“面恶心善”,比那庙里的韦陀还护着老百姓。当年苏州府出了桩“绣花针杀人案”,那可真是邪门——绸缎庄的王掌柜半夜死在自家后院,身上没一点伤口,就是七窍流血,官府查了仨月,连个嫌疑人都没摸着,最后只能贴出告示,悬赏五十两银子求线索。
雷震那时候刚辞了捕头差事,正愁没饭辙,听说这案子就蹲在绸缎庄对面的茶馆里,一连三天没挪窝。早上喝两碗豆浆就俩包子,中午来碗阳春面加块酱牛肉,晚上整壶劣酒听闲嗑。别人都以为他是来混吃等死的,谁知道第三天傍晚,他拎着个胭脂盒就进了官府,指着卖胭脂的柳老板娘说:“凶手就是她!”
原来这柳老板娘跟王掌柜有私情,王掌柜答应要娶她,结果转头就给自家儿子说了门亲事。柳老板娘气不过,就用绣花针蘸了见血封喉的毒药,趁王掌柜不备,从他后颈的穴位扎了进去——那穴位细如米粒,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雷震也是听茶馆里的茶客说,柳老板娘最近总去绸缎庄后院的柴房,又看见她胭脂盒上的花纹跟王掌柜指甲缝里的丝线一模一样,这才顺藤摸瓜抓了人。您说这心思细不细?
再说说第二位,跟雷震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姓陈名默,字静庵,江南本地人,据说祖上还是前朝的举人。您看他那模样:身高六尺二寸,面白如玉,连个麻子都没有,三绺长髯梳得油光水滑,比说书先生的还整齐,风一吹飘起来,活像画里的吕洞宾。常年穿件月白长衫,袖口都磨出毛边了也舍不得换,他总说:“这是我娘临终前给我缝的,穿在身上暖乎。”
手里总攥着把折扇,扇面上是他自己写的“难得糊涂”四个大字,笔锋飘逸,一看就是下过功夫的。可您别以为他真糊涂,这主儿的眼睛比鹰还毒,谁要是说句瞎话,他瞅您三秒钟,能把您祖宗八代的事都猜个八九不离十。江湖上送他俩外号,文雅点的叫“赛诸葛”,通俗点的叫“陈铁嘴”——不是说他会算卦,是他能把死理说活,把歪理说正,去年有个小偷被他堵在巷子里,他愣是说了半个时辰,把小偷说得痛哭流涕,主动去官府自首,还把偷的东西都还了回去。
这俩人能凑到一块儿,纯属机缘巧合,说起来还有段佳话。三年前杭州府闹瘟疫,城里城外死了不少人,朝廷拨下的赈灾粮,到了知府手里就剩了个零头,全被他跟师爷私分了。老百姓没粮没药,只能在街头哭天抢地。那时候雷震还是杭州府的捕头,看着心里急啊,可他一个捕头,手里没证据,总不能把知府绑了吧?
就在他愁得满嘴燎泡的时候,碰见了陈默。那时候陈默还是个落第秀才,在茶馆门口写对子糊口,写的是“官清民安,官贪民怨”,正好被雷震看见了。雷震上去就拍他肩膀:“书生,你这话可是要掉脑袋的!”陈默倒不慌,慢悠悠地扇着扇子:“捕头大人,我这是实话,比您腰里的刀还真。您要是想管赈灾粮的事,我倒有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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