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怀揣一尺笺,星夜奔走向阳关。莫道僧家无血性,豪杰提刀护圣贤。”
您听听这四句诗,平仄对仗不算顶工整,但字字珠玑,句句都戳着今儿的戏眼儿——“贫僧怀揣一尺笺”,既点出了送信的主儿是出家人,更暗喻那笺文书分量千钧,不是寻常笔墨;“星夜奔走向阳关”,“星夜”二字道尽行程紧迫,“阳关”更是点出前路漫漫,藏着未知的凶险;“莫道僧家无血性”,这话堪称掷地有声,直接给世人对出家人“软弱可欺”的刻板印象来了个当头棒喝;“豪杰提刀护圣贤”,更妙,提前把后面英雄救僧的重头戏给亮了出来,勾着您往下听。这诗就跟说书人的醒木似的,“啪”一下,故事的架子、人物的底色、情节的悬念就全立起来了。
今儿咱要说的,既不是那大闹天宫的孙猴子,也不是那三打祝家庄的宋公明,就是灵隐寺济公老佛爷座下,那个看着不起眼、却藏着真本事的小徒弟悟禅。这孩子奉了师命,送一封比寺里镇寺之宝还金贵的文书,路上偏就撞上了一群饿狼似的毛贼,眼看就要栽在那荒山野庙里,偏偏引出三位江湖豪杰,刀光剑影里见侠义,拳打脚踢中显肝胆,硬生生把一场劫道的恶事,搅成了一出见义勇为的热闹戏。
话说南宋孝宗年间,临安城那叫一个繁华鼎盛,“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西湖边的画舫昼夜不绝,街头的叫卖声从晨雾飘到暮霭,连空气里都裹着脂粉香和点心甜。城西北的灵隐寺,更是香火旺盛得能把山间的云彩都熏出佛香气,进香的善男信女从早到晚排着长队,寺门前的青石板被踩得比铜镜还亮堂。寺里的方丈是瞎堂慧远禅师,那是真正得道的高僧,说话温声细语,走路都怕踩疼了阶前的草芽,寺里上下没有不敬重的。可要说灵隐寺最出名的,还得是那疯疯癫癫的道济和尚。
咱们今儿的主角,不是济公老佛爷这位大拿,是他身边那个跟屁虫似的小徒弟悟禅。您可能要问了,这悟禅是何许人也?别急,听我给您细细开个脸。这小和尚年方十五,刚到能单独挑满一担水的年纪,生得那叫一个俊朗——面如中秋满月,白里透红;眼似寒星初绽,亮得能照见人影;两道眉毛跟画上去的似的,浓淡相宜,整整齐齐。脑袋上光溜溜的,九个戒疤排得跟棋盘上的棋子似的,方方正正,一看就知道受戒时规规矩矩,连眼皮都没敢多眨一下。
您听听,这诗里有和尚,有文书,有豪杰,还有刀光剑影,全齐活了。今儿要说的,就是灵隐寺济公老佛爷座下小徒弟悟禅,奉师命送一封要紧文书,路上遇上一群毛贼,最后引出几位江湖豪杰,齐心捉贼的热闹事儿。
这一天,刚过晌午,日头正毒,把大雄宝殿的台阶都晒得发烫,手一摸能烫得人直缩手。济公从外面醉醺醺地回来,走路跟踩在棉花上似的,东倒西歪,路过香炉时还差点被绊倒,亏得旁边的小和尚扶了一把。他一进大雄宝殿就扯着嗓子喊:“悟禅!悟禅!死哪儿去了?佛爷有差事给你!”那声音,比寺门口卖糖葫芦的吆喝声还响亮,震得殿里的铜铃“叮叮当当”响,把正在念经的几个小和尚都吓了一跳,手里的木鱼槌“啪嗒”掉了好几个,滚在地上转圈圈。
悟禅这会儿正在后院劈柴,光着膀子,汗珠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顺着脊梁骨往下掉,后背晒得黝黑发亮,还沾着点木屑。听见师父喊,他赶紧扔下斧头,斧头“哐当”一声砸在木墩上,溅起几片木屑。他抓起搭在旁边柴堆上的粗布褂子,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汗,一溜小跑到前殿,规规矩矩地给济公行了个合十礼:“师父,弟子在这儿呢。您这是又喝了多少?闻着这酒味,怕是把张屠户家的酒糟都扛来了吧?昨儿张屠户还跟我说,他那酒糟少了半缸,正怀疑是野猫偷了呢,我看呐,八成是您顺走了!”
这位主儿的打扮,那叫一个“惊世骇俗”——头戴一顶破得露了棉絮的僧帽,帽檐上还挂着两根不知从哪儿沾的稻草,风一吹就晃悠,活像株长在脑袋上的狗尾巴草;身穿一件补丁摞补丁的袈裟,红的、绿的、灰的补丁层层叠叠,乍一看跟打翻了颜料铺似的;腰里系着根比手指头还粗的麻绳,上面挂着个豁了口的酒葫芦,走哪儿都“叮当”响,葫芦口总飘出淡淡的酒香;脚踩一双烂草鞋,鞋尖磨穿了,露出两个圆滚滚的脚趾头,跟刚出壳的小鸟似的探头探脑。
济公照着他后脑勺“啪”地拍了一下,力道不大,跟挠痒痒似的,笑骂道:“你这小崽子,翅膀还没硬就敢编排师父了?等会儿再跟你算账!去去去,把前殿供桌上那封黄绸子包着的文书拿来,跟我到禅房说话。记住,轻拿轻放,那玩意儿金贵着呢,别跟拎柴火似的瞎晃,晃坏了我扒你的皮!”
就这模样,不明就里的香客见了,都得私下嘀咕:“灵隐寺怎么养了个疯和尚?”可您千万别被他这疯癫模样骗了。他整天酒葫芦不离手,张屠户家的狗肉锅前更是常客,三天两头醉得东倒西歪,可真要遇上不平事,那罗汉真身一现,金光护体,眉目威严,什么妖魔鬼怪、恶霸强梁,全得跪地上磕头喊饶命。江湖上有句俗语说得好:“济公一笑,坏事变妙;济公正眼,恶鬼现形。”这话真不掺半点水分。当年临安城闹瘟疫,染病的百姓躺满了街头,多少名医都束手无策,济公就用寺里的香灰兑着自酿的米酒,一碗碗喂下去,愣是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了上千条人命;还有回城里的恶霸强抢民女,济公上去对着他骂了句“孽障”,那恶霸当场就浑身发痒,抓得满身是血,最后自己跪在民女家门口磕了三天头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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