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砍得兴起,忽觉腿肚子一阵钻心的疼,跟被烙铁烫了似的,低头一瞧,一只巴掌大的蜈蚣正趴在他腿上,那蜈蚣的脑袋比拇指还大,毒牙深深扎进肉里,须子还在“唰唰”动,像是在炫耀战果。周总兵赶紧伸手去揪,可那蜈蚣的爪子跟钩子似的,死死抓着他的铠甲缝隙,揪了半天愣是没揪下来。他疼得额头直冒冷汗,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铠甲上“嗒嗒”响,腿肚子瞬间就麻了,半边身子都跟着发沉,手里的佩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身子晃了晃,差点栽下马来。
周总兵一见济公,眼睛顿时亮了,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当年他在衢州当参将时,城里闹僵尸,一到夜里就有僵尸出来咬死人,官府请了多少道士和尚都没用,最后还是济公来,一口酒喷过去,僵尸就化成了一滩黑水。他知道这和尚看似疯癫,实则神通广大,有通天的本事。周总兵忍着腿上的疼,挣扎着喊道:“圣僧!快救救我们!这妖道的瘴气太厉害,弟兄们快撑不住了!”
这和尚走得慢悠悠的,脚下还打着晃,像是喝多了站不稳,可每一步都踩得稳稳的,转眼就到了营前,连地上的小石子都没踩错一个。有个蜈蚣爬过来要咬他的脚,他抬脚一踢,那蜈蚣“嗖”地一下飞出去老远,正好落在一个贼寇的脸上,疼得那贼寇直叫唤。
旁边的亲兵队长赵虎赶紧过来扶他,这赵虎是周总兵的亲外甥,跟着他征战多年,忠心耿耿,刚弯腰就被另一只蜈蚣咬了脖子,他“呃”了一声,眼睛瞪得溜圆,当场就倒了下去,脖子上瞬间肿起一个大包,黑血顺着嘴角往下流。周总兵看着身边倒下的弟兄,听着营中越来越惨的叫声,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半截:“我周得福征战半生,杀过鞑子,平过叛乱,没想到今天要折在这妖道手里!这三千弟兄,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爹娘妻儿都在等着他们回家,难道就要全葬在这儿了?我还有何面目去见皇上,去见这些弟兄的家人啊!”
柳玄通在冈上眯着三角眼瞥了济公一眼,见他穿得破破烂烂,浑身脏兮兮的,嘴里还叼着狗肉,油星子直流,当即撇着嘴嗤笑,声音尖细得像刮锅:“哪来的野和尚,怕是从哪个破庙里偷跑出来的叫花子吧?也不瞧瞧老道是谁,敢管我柳半仙的闲事!我这五毒瘴气,神仙来了都救不了,就凭你?再往前凑一步,老道让你化成一滩脓水,连骨头渣都剩不下,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济公摆了摆手,示意他别着急,慢悠悠走到营前,先蹲下身看了看倒下的士兵,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凑过去闻了闻那股黑烟,眉头一皱,随即又舒展开来,对着冈上喊道:“好你个柳玄通,放着好好的道不修,偏练这五毒腐心咒,残害生灵,不怕遭天打雷劈,下辈子投个猪胎吗?赶紧把你的破玩意儿收了,给和尚我磕三个响头,再把抢来的姑娘送回去,我就饶你一条狗命!不然的话,和尚我让你变成蜈蚣的点心!”
柳玄通一看自己的五毒瘴气和蜈蚣阵都被济公轻易破了,气得三缕山羊胡都竖了起来,跟三根黄针似的,三角眼里满是凶光,咬牙切齿地骂道:“好你个疯和尚,竟敢坏老道的好事!今日不把你扒皮抽筋,挫骨扬灰,老道誓不为人!”说着,他双腿在马背上一夹,那马“唏律律”一声长嘶,前蹄抬起,差点把他甩下去,载着他就往前冲了几步。柳玄通举起桃木剑,剑尖指着济公,嘴里开始念起更难听的咒语,那咒语叽叽喳喳的,跟一群乌鸦在叫似的,听得人耳朵疼,营里的士兵都捂住了耳朵,有的还皱起了眉头。
随后他踮着脚,对着营中倒下的士兵“噗噗噗”挨个喷了过去,动作麻利得很,一点都不像醉醺醺的样子,喷得又准又匀,每个士兵脸上都沾了点。您猜怎么着?那泥水看着脏得掉渣,落在士兵脸上跟涂了层膏药似的,他们“咳咳”两声,吐出几口黑痰,那黑痰落地还冒着黑烟,转眼就没了。吐完之后,士兵们眼瞅着就缓过劲儿来——原本青茄子似的脸渐渐泛了红晕,攥着泥土的手也慢慢松开了,有的还能自己坐起来,活动活动胳膊腿。
济公“嘿嘿”一笑,把嘴里的狗肉嚼得喷香,抹了把油嘴说道:“老道你这话可不对,佛曰众生平等,凭啥你能放毒瘴害当兵的?他们保家卫国,风里来雨里去,容易吗?再说你这瘴气炼得也不咋地,闻着跟我昨儿在城根下见着的烂鱼烂虾一个味儿,熏得和尚我差点把早上喝的米酒吐出来,太不讲究了!”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个豁了口的粗瓷破碗,碗沿还沾着半块干硬的窝头,显然是揣了好些天的,上面都长了点霉斑。他蹲在路边,舀了碗混着草屑和泥点的路水,又拧开酒葫芦“咕咚”倒了半葫芦米酒进去,用黑黢黢的手指头搅和得稀里哗啦,搅完还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咂着嘴说:“嗯,这‘泥水酒’够劲儿,比灵隐寺的素斋强多了,喝了保准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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