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喝到兴头上被骤然打断,周放心里很不痛快,他还没发作,就听见人声嘈杂。
紧接着就是“哐当!”一声巨响,酒肆的门板像是被人硬生生踹开,伴随着食客的惊呼和杯盘碎裂的声音。
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
“北镇抚司拿人,掌柜的行个方便。”
简短有力,不容置疑,锦衣卫的调调向来如此。
“搜。”
一行人四面散开,馆子里本就只有他们一桌客人,自然也没什么好搜的,脚步声逐渐往后院厨房而去。
石猛的眼光落向顾清淮这一桌,正上下打量,眼神不善,他看着闻声而来看热闹的百姓。
“北镇抚司办案,缉拿要犯,闲杂人等,暂避。”
一听是北镇抚司四个字,人群四散奔逃。
谁不怕那个阴间炼狱,别说沾上一点,就是听到都觉得毛骨悚然。
顾清淮本就憋屈,加上喝了酒,更显得心烦意乱。
“镇抚使好大的阵仗,拿人便拿人,清场便清场,何至于连杯水酒都喝不安生?”
语气里满是不屑,言辞里更是夹枪带棒,喝下一杯酒后,刻意重重的把杯子墩在桌上。
“原来是顾祭酒,锦衣卫奉命办案,打扰两位,不过,暂且忍忍便是。”
石猛一个大老粗,能说出这话已经算客气了。
他们从来只听一个人的,那便是皇帝,别说不满,就是多一句微词,也敢立刻拿人。
石猛压着腰里的弯刀,牛皮靴踩得地面木板咯吱作响,周放有些稳不住了。
“知道的是办案,不知道的还以为抄家呢,掌柜的得罪谁了?”
“扰人清梦,阻人营生,锦衣卫难怪人见人怕。”
这话说的像是在捧,实际是贬损,掌柜的一听赶紧撇清自己。
“小的不敢阻挠,大人随便搜,随便搜。”
“哼,在下不知,京城的天何时改姓萧了?”
顾清淮还有一丝理智,他只是觉得被人打扰感到烦闷,谁成想周放竟奔着萧桓去了,他赶紧出声圆场:
“周老弟,你喝多了,少说两句,咱们走吧。”
石猛一直黑着脸,他向来就这样,看不出喜怒。
“周公子,这话,我的兄弟们听的可是一清二楚,你是对天家不满,还是蓄意构陷?”
好家伙,这两条大罪,别说周放,就是永宁侯府也承担不起。
“石大人,周放喝多了,胡诌两句,并无此意,难道你北镇抚司给人定罪都是这般轻易的吗?”
石猛前行几步,一只手重重的压在台面,那木制的四条桌腿像承力千斤,微微晃动。
“顾大人不愧是读书人,只不过,锦衣卫拿人,向来都是师出有名,比如——他。”
他没回头,却知道藏在后院的要犯已经被抓。
随着酒桌破裂,桌上的杯碟盘盏稀里哗啦碎了一地,惊得两人愣在原地。
石猛从怀里摸出块银子扔给掌柜:
“这算是赔偿,不够的话明天去北镇抚司拿。”
掌柜的连忙还回来,“不用不用,这账算小店的。”
谁活得不耐烦了,敢去那个鬼地方要钱?
“石猛,还不走?”
冰冷的声音从窗外传来,萧桓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
一身暗色常服,面容冷峻,眼神平静的扫过两人。
“是。”
石猛应了一声,转头带人就要走,可被抓的人却拼命挣扎。
“你们这群魔鬼,放开我,不关我的事,放开我!”
“别叫了,就算你喊冤,进了诏狱必然是有罪,至于是真是假,就要看大人们的心情了。”
顾清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无端的说出这种话。
闲事他也管,但无非都是街头争端,当众介入锦衣卫办案,这还是第一次。
萧桓踱步到窗口,眼神终于放在顾清淮身上。
“怎么?顾祭酒好像颇有微词,难道,你们认识?”
听着像句风轻云淡的话,可认识反贼若被坐实,那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事了。
顾清淮豁然起身,“我当是谁,原来是萧指挥使亲临,难怪,这么大的官威。”
一看到萧桓这张脸,胸口那股邪火“腾”地就烧到了头顶,公主府门前,就是他衣衫凌乱的走出来。
是怒?当时他看自己的眼神分明就是嘲讽和鄙夷,甚至还有一丝丝唾弃。
是辱?想想昭宁公主对自己做过的事,竟然与他一般?
甚至,还有一点点嫉妒?
不,不对,怎么可能,他忍不住晃了晃胡思乱想的脑袋,还是没忍住说道:
“众所周知,锦衣卫办案……”
“向来只守自己的规矩,只不过不知道有些人到底是为了公事,还是自己的私欲?”
好家伙,这矛头直指萧桓为官不正,办差不公。
萧桓的手摸向腰间佩刀,脸上泛起笑意,眉梢上带着些许漫不经心,邪魅,危险,充满蛊惑。
这笑容,这张脸,莫说是女人,就是他这个男子也有些许被吸引。
“顾大人是白日里在公主府受了……调教?所以特地在此找锦衣卫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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