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在黑暗中编织着罗网,秦风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应对。
与蒙毅的秘密联络渠道已经建立,通过夏无伤(夏无且之子,在天工院任职)作为中间人,传递一些极其隐晦的信息。秦风将特制的“示警响箭”(声音尖利,可传数里)和“烟雾弹”(以硝石、硫磺等物简易配置)的制作方法和少量样品,混在进献给北巡队伍的“新式防风灯”、“便捷炊具”中,送到了蒙毅指定的可靠郎卫手中。
同时,天工院内部和王萱的护卫,也开始秘密演练如何使用这些“特殊装备”,以及应对突发袭击的预案。
然而,秦风深知,这些小手段,在真正的兵变面前,作用有限。
他需要更直接、更有力的保障。
尤其是,当蒙毅通过夏无伤,传来“赵高可能勾结卫尉,图谋控制宫禁”的警示后,秦风意识到,局势比想象中更严峻。
一旦宫门失守,皇城被控,即便外面有千军万马,也投鼠忌器。
“必须有一支力量,能在关键时刻,从外部打破僵局,或者至少制造足够大的混乱,吸引叛军注意,为宫内忠臣争取时间。”
秦风对禽滑厘和王萱道,“王贲将军那边,蒙上卿已去联络,但通武侯行事谨慎,无明确诏令,恐不会轻动。我们需要另一手准备。”
“先生是指……”禽滑厘若有所思。
“墨家弟子。”
秦风目光灼灼,“三五百精通技艺、悍不畏死的墨者,若运用得当,可当数千寻常兵卒。
尤其擅长机关、巷战、突袭。
若能得他们相助,在城中制造混乱,袭击叛军薄弱之处,或可收奇效。”
禽滑厘面露难色:“先生,非是老夫推诿。墨家确有死士,然巨子有严令,非兼爱非攻之旨不违,非救世济民之危不动。参与朝堂争斗,尤其是兵变谋逆之事,恐难……”
“非是参与朝堂争斗,”秦风打断他,语气严肃,“而是拨乱反正,诛除国贼,拯救黎民!
禽工师请想,若赵高、胡亥弑君篡位成功,以二人心性,必是倒行逆施,残害忠良,天下必将大乱,烽烟再起,届时生灵涂炭,墨家所守之‘义’何在?
此时出手,制止阴谋,便是最大的‘非攻’,便是拯救万千生灵!”
禽滑厘身躯一震,陷入沉思。
墨家讲究“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赵高、胡亥无疑是天下大害。但直接介入皇权斗争,风险太大……
“况且,”秦风继续加码,声音压低,“此事并非要墨家弟子正面冲锋陷阵。
只需他们于约定时间,在城中几处关键地点(如武库、粮仓、赵高府邸附近)同时制造混乱——放火(控制火势)、巨响、散发传单揭露逆谋即可。
扰乱叛军部署,吸引其兵力,为宫内平叛和城外可能的援军争取时间。
事成之后,参与者皆有重赏,且我可向陛下陈情,表彰墨家义举,或可……让墨家学说,有重现天日之机。”
最后这句话,击中了禽滑厘,乃至整个墨家的软肋。
墨家自秦统一后,备受打压,学说凋零,只能隐于市井。
若能借此机会,立下大功,得到皇帝认可,或许真能重振学派。
禽滑厘沉吟良久,终于重重一抱拳:“先生所言在理!国贼当道,确为天下大害。
老夫这就秘密联络巨子与城中可靠弟子,陈说利害。
然此事关系重大,需巨子首肯。
老夫只能尽力劝说,成与不成,尚未可知。”
“有劳禽工师!务必快!”秦风知道,这已是禽滑厘能做的极限。
就在秦风多方奔走,竭力织就反制之网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契机,悄然降临。
这日,将作少府送来一批急需的珍稀木料和铜锭,用于赶制北巡御用仪仗的部件。
负责押送的,是一名姓章的少府丞。交割完毕,章丞并未立刻离去,而是寻了个由头,支开旁人,低声对秦风道:“秦客卿,下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风见他神色有异,心中一动:“章丞但说无妨。”
章丞凑近些,声音压得更低:“下官有一同乡,在卫尉寺为书佐。
昨日酒醉,曾含糊提及,其上司杨端和将军,近日行为诡秘,常深夜与不明身份之人会面,且暗中调整了南阙门及附近几处哨卡的郎卫布防,换上了不少生面孔。
下官觉得……觉得有些不妥。”
杨端和!赵高收买的卫尉丞!秦风心头剧震,面色不变:“哦?竟有此事?或许是正常轮换吧。”
“若是正常轮换,何必深夜进行?且换上的多是杨将军亲信,或是……来历不明之人。”
章丞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下官人微言轻,本不敢多言。但素闻秦客卿忠直,又与蒙上卿交好,故冒昧相告。客卿……还需小心为上。”
秦风深深看了章丞一眼,此人或许只是出于义愤或自保,但这情报至关重要!
他拱手道:“多谢章丞告知。此事关系重大,秦某会留意。章丞也请谨慎,勿再与人言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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