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摇头:“信非指亲身前往。
信是思,墨家弟子中,多有能人异士,尤擅潜行、联络、伪装、速记。
可否……选派绝对可靠、身手绝佳、且通晓兵事地理的墨家高手,携带信的详细方略与疑问,以及天工院最新的军械图样、参数,秘密北上,面呈蒙将军?
此人需能代表信,与蒙将军深入探讨,记录蒙将军每一处修改意见、每一条补充建议,乃至每一个质疑与反驳,然后,再将蒙将军的反馈,一字不差地带回!”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禽滑厘:“此事关乎北伐大计,关乎天工院心血能否付诸实战,更关乎北疆万千将士性命与国朝边境安危。非墨家这等纪律严明、忠义无双、且能人之所不能的豪杰,不能担此重任!信,恳请禽工师相助!”
禽滑厘闻言,神色肃然。
他捋着胡须,沉吟片刻。
韩信所言,确是关键。
墨家自归附以来,虽在技艺研发上贡献良多,但在这种涉及最高军事机密的战略传递与协同上,尚未有建树。
若能成此重任,不仅是对韩信、对天工院的支持,更是墨家向朝廷、向陛下证明其价值与忠诚的绝佳机会!而且,此等大事,也符合墨家“利天下”的宗旨。
“韩先生所言在理。”
禽滑厘缓缓点头,“此等重任,确需一胆大心细、忠诚可靠、且能随机应变之人。老夫心中,倒有一人选。”
“何人?”
“聂渊。”
禽滑厘吐出两个字,“便是当初在淮阴识得先生,并将先生请来的那位游侠。他乃墨家‘游侠’一脉佼佼者,武艺高强,精通潜行、伪装、易容、口技之术,更难得的是心思缜密,有过目不忘之能,且对北地风物、匈奴习性,亦有了解。
昔年曾游历燕赵边塞。
更为关键的是,他对先生您,对天工院,忠心耿耿。由他北上,最为合适。”
韩信对聂渊印象极佳,闻言大喜:“聂兄确是上上之选!只是此去凶险,不知聂兄……”
“为国为民,墨者何惜此身?”
禽滑厘慨然道,“老夫这便去寻他。
若他应允,还需院主首肯,并安排沿途通关、接应事宜。
此外,先生需将欲与蒙将军商讨之事,尽数写下,并绘制详图,交予聂渊。
聂渊需将其牢记心中,原件则需以密法处理,确保即便失落,他人亦无法解读。”
“好!信这便准备!”韩信精神大振。
当夜,军械战略所的灯火,亮至天明。
韩信伏案疾书,将“鬼见愁”战术的完整构想、推演过程、试验数据、现存疑问、以及针对蒙恬信中几点担忧的初步应对思路,条分缕析,写成了一份长达万言的《北疆破匈方略(初稿)》。
同时,他还绘制了多幅精细的战术部署图、地形利用图、军械配置图、后勤保障图。
另一边,禽滑厘找到了聂渊。
聂渊听明来意,没有丝毫犹豫,抱拳道:“禽师、韩先生信重,聂渊敢不从命?纵是刀山火海,亦必不负所托!”
秦风在次日得知此事,略作思忖,便点头批准。
他深知此行的意义,亲自修书一封给蒙恬,说明情况,并赋予了聂渊“天工院特使”的身份,赐予特殊信物。
同时,通过黑冰台的渠道,为聂渊安排了相对安全的北行路线与接应点。
三日后,聂渊扮作一个前往北地贩马的商队护卫头领,带着韩信的“心血”与秦风的嘱托,悄然离开了咸阳,消失在北上的官道烟尘之中。
他怀中贴身藏着的,不仅是那些经过特殊处理的绢书与图卷,更承载着天工院改变北疆战局的期望,与韩信那“毕其功于一役”的灼热梦想。
时光匆匆,冬去春来。
北疆的冰雪开始消融,草原重新泛绿。
天工院内,各项工作依旧如火如荼。
韩信除了继续完善各种战术推演,指导军械改良,更多了一项每日的功课——站在那北疆沙盘前,凝望北方,推算着聂渊的行程,等待着来自草原深处的回音。
他并不知道,他这份经由聂渊之手,跨越数千里山河,呈于蒙恬案前的《方略》,在北疆统帅部掀起了怎样的波澜。蒙恬与麾下众将,关起门来,对着那份详尽到令人发指的方案与图纸,争论、推演、补充、修改了整整十日。
最终,蒙恬提笔,给韩信写下了一封更长的回信,并附上了自己与诸将修订后的《北疆春季作战预案(草案)》,其中核心部分,便是以“鬼见愁”为蓝本,但更加完善、更具操作性、也更为大胆的“诱歼右贤王主力”计划。
当聂渊风尘仆仆、带着一身边塞寒气与蒙恬的厚厚回信,再次出现在韩信面前时,已是两个月后。
韩信迫不及待地展开蒙恬的回信与那份《预案》,只看了数页,便忍不住击节赞叹:“蒙将军用兵,果如雷霆,又不失缜密!此案大善!”
蒙恬不仅全盘接受了韩信的核心构想,更以其丰富的实战经验与对北疆全局的掌控,对诱敌、设伏、围歼、善后各个环节,进行了极具针对性的强化与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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