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云知意对视。过去的她，眼神里有未消的科研狂热，和一种近乎天真的挑衅。现在的她，眸中沉淀着修仙界的风霜，与科学家特有的冷静审视。
“全息投影？意识残像？还是时间切片？”现在的云知意（云知意-现）快速分析，视界中扫描光栅扫过对方身体，“量子态叠加的可能性37%，高维信息固化物可能性53%，其余10%为未知模型。”
“停停停！”过去的她（云知意-过）举手做投降状，“一见面就扫描，不愧是我。但省省吧，我不是实体，我是你三年前用这台原型机，‘录制’下的一段‘思维快照’——包含了那天下午我所有的记忆、推理和未说出口的计划。”
她拍了拍身旁的白板，上面写满狂乱的公式和箭头，中央是一行大字：“织梦者文明漏洞利用方案（草案）”云知意-现走近，目光扫过那些公式。大部分是她论文的延伸，但有几条路径……激进得让她挑眉。
“你计划主动触发织梦者的‘异常检测’，让他们把你投入实验场，然后从内部瓦解他们的监控体系？”她问。“Bingo！”云知意-过打个响指，“你看，织梦者靠‘梦境能量’维持文明，他们的实验场本质是大型梦境生成器。但他们有个致命弱点：为了观察‘意识在规则冲突中的演化’，他们必须赋予实验体一定程度的‘自由意志’和‘创造力’。”
她在白板上圈出一个词：“元认知”。“我们人类，尤其是科学家，最擅长‘对思考本身进行思考’。我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甚至能尝试修改梦的规则——这就是漏洞。我那天不是‘意外’触发了原型机，我是故意调整参数，把我的‘元认知抗议’广播到了织梦者的监控网络里。”
云知意-现沉默两秒：“所以你所谓的‘实验事故’，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自我流放’。”“为了拿到一手数据！”云知意-过眼睛发亮，“在实验室里研究梦境太局限了。我要去他们的‘梦工厂’实地考察！而最好的掩护，就是让他们以为我是‘失控样本’，需要隔离观察——谁会防备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白鼠呢？”
她顿了顿，笑容变得复杂：“当然，我没想到‘笼子’是个修仙宇宙，也没想到会失忆。这大概是我的‘抗议信号’太强，触发了他们的记忆屏蔽协议。但你看，你还是回来了，还走到了这里——我的底层计划，成功了。”
云知意-现没有评价这个计划的疯狂程度。她直接问核心：“终极日志在哪？”
“日志就在这个‘思维快照’里。”云知意-过敲敲自己太阳穴位置——虽然她只是个投影，“但不是直接给。织梦者的监控无处不在，如果直接传输，会被拦截。所以……”
她指向实验室角落的另一台设备：一台老式磁带录音机。“我用了最古老的信息隐藏技术：模拟信号嵌套。”云知意-过解释，“我把日志的关键数据，编码进了三盘普通音乐磁带的背景噪音里。这三盘磁带，我当年分别寄给了三个人。”
她报出三个名字和地址：一位退休的无线电爱好者、一位聋人音乐作曲家、一位考古学家。“他们互相不认识，职业毫无关联。织梦者的监控算法会自动过滤‘无关信息’，大概率会忽略这三份看似普通的礼物。只有当你——拥有和我相同思维模式的‘我’——同时拿到三盘磁带，用特定方式解码时，日志才会重组。”
云知意-现立刻调取地球当前数据（墨辰已通过跨宇宙通讯传来部分避难所网络信息）。好消息：三人都还活着，分别在三个不同的避难所。坏消息：心魔渊正在向其中两个避难所移动。
“时间紧迫。”她得出结论，“我需要同时拿到三盘磁带，而心魔渊在阻挠——它似乎能感应到‘与日志相关’的物品。”“因为心魔渊就是织梦者的‘清理程序’啊。”云知意-过耸肩，“TY-002实验体，本质是一团被编程的‘恐惧意识聚合体’。它的任务之一，就是销毁所有可能揭露真相的‘异常数据’。我的磁带，当然在清单上。”
她突然正色：“听着，未来的我。我留这段快照，不只是为了给日志。我是要告诉你三件事。”
“第一，织梦者文明本身濒临灭绝。他们急需‘意识升维’方案，实验场是他们最后的赌注。所以他们对‘失控变量’的容忍度……比你想象的低，也比你想象的高。”
“第二，观测者文明不是织梦者的造物。他们是‘第三方’。我怀疑他们是另一个高维文明的‘实验伦理审查委员会’，被织梦者违规操作引来的。所以，不要完全信任观测者说的任何话。”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她直视云知意-现的眼睛，“我们的记忆被修改过。不只是穿越后的，包括穿越前的。我怀疑，我们更早的时候，就接触过织梦者……或者类似的东西。这段记忆被深度掩埋，连我这个‘快照’里都没有。你需要自己找回来。”
信息量巨大。但云知意-现只花了两息时间分类存储，然后问：“解码磁带的‘特定方式’是什么？”
云知意-过笑了：“就知道你会先问这个。需要三台完全相同的、产于1985年的‘索尼TC-158SD’磁带录音机，同时播放三盘磁带，并输入一个同步密钥——密钥是……”她凑近，低声说了一串数字。那是云知意童年时家里的电话号码。早已废弃的号码。
“怀旧是很好的加密手段。”云知意-过眨眨眼，“那么，祝你好运。这段快照的能量快耗尽了。最后送你一句话——”
她的身影开始闪烁，声音带上电流杂音：“别把他们当神。把他们当……同行评审。只不过，这次我们要掀翻评审桌。”
投影消散。
实验室重新被藤蔓的阴影笼罩。只有那台原型机还在嗡鸣，吐出了最后一张纸带：“三处坐标已标记。倒计时：29天18小时0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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