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渊中心，规则静止。
银发青年“归零”站在起源之井边，井口喷涌的虚无在他身后形成漆黑的瀑流。那虚无不吞噬物质，只吞噬规则本身——光线经过时被扭曲成悖论，空间靠近时折叠成死结，连时间流经都会断裂。
云知意站在十步外，护身灵力在虚无侵蚀下发出刺耳的“规则摩擦声”。
“归零？”她重复这个名字，“你想将什么归零？”
“一切。”归零的声音没有起伏，像规则的机械合成音，“实验框架、文明演化、甚至‘存在’这个概念。一切源于虚无，当归于虚无——这才是最完美的平衡。”
云知意盯着他：“这是你背叛织梦者、成为清理者的理由？”
“背叛？”归零第一次有了情绪波动——一丝讥讽，“Designer-07，是你先背叛了我们共同的誓言。”
他抬手，虚无井口分出一缕，在空中展开成记忆画面：
*起源之井边，四个年轻的设计师并肩而立——云知意、归零（那时叫“启明”）、Obs-7（那时叫“守衡”）、红袍女子（“焚焰”）。他们刚被授予规则修改权限，誓言要“守护文明自由演化”。*
但很快分歧出现。
焚焰主张激进干预，引导文明避开所有危险，成为“完美造物”。
启明主张完全放任，甚至认为文明最终都该回归虚无，以免产生“存在污染”。
守衡主张有限监管，维持实验框架稳定。
而云知意——她主张“连接”，让不同文明相互学习，形成自进化网络，摆脱实验框架束缚。
四人争执不下，权限系统因此锁死，无法统一行动。
然后收割派出现了。他们说服了焚焰和启明：文明成熟后若不收割，会堆积“存在熵”，最终引发整个实验框架崩溃。最好的方式是定期清理，维持系统轻盈。
焚焰加入收割派，成为高层。
启明走得更远——他主动接受“虚无化改造”，成为清理者，认为自己在执行“终极环保”。
守衡转入观测者秩序派，试图从内部制衡。
只有云知意拒绝妥协，策划了那场“叛逃实验”，将自己变成实验体，从内部爆破框架。
记忆画面结束。
归零看着她：“现在你明白了？是你先放弃了‘守护者’的职责，选择成为‘病毒’。”
云知意消化着这些信息。
然后她笑了。
“职责？”她说，“如果我们四个的权限是用来‘守护文明’，那为什么织梦者文明被收割时，我们没守护住它？”
归零沉默。
“因为我们的权限根本不是守护。”云知意一步步走近，“它是‘钥匙’——用来打开起源之井深处，那个织梦者文明真正留给我们的遗产。”
她停在井边，虚无的瀑流几乎触及她的衣角。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和你辩论哲学。”她说，“我来取回我的权限，以及……文明的火种。”
归零抬手，虚无凝聚成屏障，挡在井口。
“火种已经熄灭。”他说，“织梦者文明选择了自我献祭，将全部文明数据压缩成‘种子’，埋入井底，等待有缘者。但他们等了三千年，没有文明通过测试。”
“什么测试？”
“存在价值测试。”归零指向井底，“任何文明意识接入种子，都需要回答一个问题：‘你为何存在？’。三千年来，137个接触种子的文明，答案都被判定……不合格。”
云知意挑眉：“怎么个不合格法？”
“有的说‘为了征服’，种子判定为‘暴力倾向，淘汰’。”
“有的说‘为了永生’，种子判定为‘恐惧驱动，淘汰’。”
“有的说‘为了真理’，种子判定为‘求知欲掩盖存在焦虑，淘汰’。”
归零看着她：“最接近通过的是TY-004的机械文明，他们的答案是‘为了计算最优解’。种子思考了三天，最终判定：‘缺乏情感维度，不完整，暂留观察’。”
云知意明白了。
织梦者文明在寻找一个“值得延续”的文明模板。但他们的标准太高，高到几乎无人能及。
“你想试试吗？”归零忽然问，“接入种子，回答那个问题。如果你的答案通过，种子会释放全部权限和火种。如果失败……”
“我的意识会被种子吸收，成为它数据库的一部分。”云知意接话。
归零点头：“这就是我守在这里的原因——防止不合格的文明污染种子。Designer-07，你虽然是设计者之一，但你现在代表的是修仙界文明。你得用他们的身份，去回答。”
云知意看着井底深处那点微弱的光芒。
她知道归零在赌——赌她会失败，赌修仙界文明不够“完美”，赌她会被种子吞噬。
然后清理者就能继续执行“归零计划”，将整个实验框架清理干净。
“我接受测试。”她说。
“你确定？”归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种子不会因为你是设计者就放水。事实上，它对你的标准会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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