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负着云澈,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刀尖上。肩胛处伤口崩裂的疼痛,如同附骨之疽,随着脉搏一跳一跳地灼烧着神经。背后传来的微弱呼吸和冰冷体温,则像一根无形的细线,紧紧勒在萧逸的心脏上,让他不敢有丝毫松懈,甚至不敢去细想那呼吸何时会彻底停止。
身后的通道里,追兵的声音时远时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阿鬼、灰枭等人拼尽全力断后,零星的交火声在狭窄空间内回荡,每一次枪响都让队伍的行进速度被迫放缓。铁砧背着福伯,山猫和另一名队员架着昏迷的“猴子”,每个人都到了极限,完全是靠着求生欲和惯性在移动。
“前方…左转…再五十米…就是通向地面废弃泵站的竖井…”灰枭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剧烈的喘息,他手里的战术平板屏幕已经碎裂,但路线图早已刻在每个人脑子里。
最后的五十米,却仿佛天堑。转角处,两名身着基金会标准作战服、手持脉冲步枪的守卫突然出现,显然是被派来堵截这条可能的退路。
“低头!”萧逸低吼一声,在对方抬枪的瞬间,猛地侧身,将背上的云澈护在身前墙体一侧,同时手中的步枪喷出火舌!
“砰!砰!”
精准的两发点射,子弹钻入对方头盔下的颈部连接处,两名守卫哼都没哼一声便栽倒在地。但开枪的反作用力,再次狠狠牵扯了萧逸肩胛的伤口,他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快走!”阿鬼从后面冲上来,用还能动的右臂开火压制可能出现的更多敌人。
小队成员咬紧牙关,冲过转角,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大约十米见方、布满锈蚀管道和废弃机械的泵房,中央地面有一个直径约一米的圆形检修井口,井盖早已被提前潜入的接应人员移开,一条结实的尼龙绳梯垂入下方黑暗,而下方隐约传来的,是熟悉的、属于“夜影”接应小队的特定频率灯光信号!
生路,就在眼前!
“灰枭、回声先下,确认接应!铁砧,把福伯递下去!山猫,猴子!”萧逸语速极快地下令,自己则留在最后,持枪警惕地对着来时的通道。
队员们依序迅速而小心地通过绳梯下到井底。当铁砧将依旧昏迷的福伯小心交给井下接应的队员,山猫也将“猴子”送下去后,泵房外已经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和呼喝声!
“老板!快!”阿鬼守在井口,焦急地喊道。
萧逸不再犹豫,单手抓住绳梯,另一只手还要竭力稳住背上的云澈,开始向下攀爬。这个动作对他的肩伤是巨大的折磨,肌肉撕裂的痛楚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他下降的速度却丝毫未减。
当他双脚终于踏上井底坚实的地面时,早已守候在此的接应队员立刻上前,想要接过云澈。
“不用。”萧逸声音沙哑地拒绝,只是稍微调整了一下背缚的带子,让云澈趴得更稳当些,“立刻撤离!按第三预案路线!”
接应小队负责人,代号“岩盾”,是个沉稳如山的壮汉,他看了一眼萧逸肩头渗出的鲜血和背后昏迷不醒的云澈,没有多言,只是重重一点头:“车辆已就位,医疗组在二号安全屋待命。跟我来!”
这是一条更加隐秘、曲折的地下通道,似乎是多年前防空洞体系的一部分,被“夜影”改造利用。没有了追兵的枪声,只剩下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喘息在隧道中回荡。通道尽头,一扇伪装成岩壁的门滑开,两辆经过伪装的越野车正等在那里。
直到坐上车辆,引擎轰鸣着驶入凌晨空旷的郊野公路,窗外掠过飞速倒退的、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光,车内紧绷到极致的气氛,才稍微松懈了一丝丝。但也仅仅是松懈了那么一丝。
云澈被小心地安置在后排,由随车的医疗队员进行初步检查和维持生命体征。萧逸就坐在旁边,任由医疗队员处理自己肩胛处狰狞的伤口,消毒、缝合,他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云澈苍白的脸。福伯和“猴子”被安置在另一辆车上,同样有医疗人员照看。
车载通讯器里,传来岩盾的声音:“老板,已确认摆脱所有追踪。正在前往二号安全屋,预计二十分钟后抵达。‘巢穴’(夜影总部)已经启动最高级别医疗准备。”
“嗯。”萧逸只应了一声。
车内陷入沉默,只有医疗器械轻微的声响和引擎的嗡鸣。
就在车辆即将驶入市区边缘、前往伪装成私人疗养院的二号安全屋时,萧逸随身携带的、用于接收特殊情报的加密平板,屏幕亮起,弹出一条来自阿鬼(他已随前车先一步抵达安全屋进行协调)的简短讯息,讯息等级标注为“高”。
萧逸划开屏幕。
讯息内容极其简洁,没有任何冗余描述:
“赵坤,于今日凌晨五时十七分,在城西第二看守所单人监室内,突发脑溢血。经紧急送医抢救,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但已确诊为脑干及大面积脑皮质出血,导致全身瘫痪、失语及严重认知功能障碍。主治医师判定,其恢复自主意识与行动能力的可能性低于百分之一。余生将在特护病房与植物状态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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