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曼哈顿,顶层空中宴会厅。
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外,是夜幕下如同璀璨钻石星河般的城市天际线,帝国大厦、克莱斯勒大厦的尖顶在远处闪烁,哈德逊河的波光倒映着万千灯火。厅内,水晶吊灯将大理石地板映照得光可鉴人,空气中浮动着高级香槟的醇香、雪茄的微醺、以及上百种昂贵香水交织成的、象征着权力与成功的复杂气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西装革履的商界巨子、妆容精致的名媛贵妇、手握权柄的政客、以及闪耀着星光的好莱坞巨星们,正举杯畅谈,笑声与寒暄声汇聚成一片浮华而虚渺的背景音。
这里是《时代》周刊为最新一期封面人物——林浩(云澈)——举办的私人庆功宴。封面照片是云澈在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奏古琴时的侧影,光线勾勒出他沉静的轮廓和专注的神情,背景虚化成流动的金色光晕,标题是简洁有力的:“东方智慧使者:林浩与‘星轨计划’的全球回响”。
此刻,云澈站在宴会厅中央一个小小的发言台后,聚光灯笼罩着他。他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午夜蓝色天鹅绒礼服,衬得他肤色如玉,身姿挺拔。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温和而得体的微笑,眼神清亮,正用流利而措辞优雅的英语,感谢《时代》周刊的认可,回顾“星轨计划”的初心与进展,展望未来东西方文明对话的愿景。他的声音透过高品质的音响传遍每一个角落,从容、自信、充满魅力。
台下,沈墨言与几位关键的媒体大亨和基金会负责人相谈甚欢,巧妙地巩固着人脉;吴清河老先生不太适应这种场合,但也努力与几位对传统医学感兴趣的学者交流着;几位“夜影”队员伪装成侍应生或安保人员,目光警惕地游弋在人群中。
而在宴会厅二楼一个不对外开放的、拥有单向玻璃的观察室内,萧逸独自一人。他没有看楼下衣香鬓影的喧嚣,面前是数块监控屏幕,实时显示着宴会厅内外的每一个角落、云澈的生命体征与魂力波动曲线、以及“隼”从指挥中心传来的全球动态摘要。屏幕上,代表云澈魂力波动的曲线,虽然数值被刻意压制在极低的“表演状态”,但萧逸能看出那平稳表象下细微的、不自然的紧绷——就像一根被拉到极限却依旧维持着笔直外观的琴弦。
他知道云澈在硬撑。叙利亚难民营那长达六小时的高强度魂力透支式救治,对身体和精神都是巨大的创伤,绝非几日休养就能完全恢复。再加上近期接连不断的舆论攻击、身份泄露的压力、以及对未来的重重隐忧……此刻站在聚光灯下、接受万众瞩目的云澈,内里恐怕早已疲惫不堪,只是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在维持着完美的外壳。
发言结束,掌声雷动。云澈走下台,立刻被热情的人群包围。祝贺、恭维、合作邀约、深度采访请求……如同潮水般涌来。他微笑着,一一应对,举止无可挑剔,甚至能精准地叫出某些重要人物的名字,提及对方最近的业绩或项目,展现出惊人的记忆力和社交技巧。没有人看出,他隐藏在礼服袖口下的指尖,正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也没有人察觉,他每多微笑一秒,每多说一句话,颅内那如同针扎般的细微痛楚就加重一分。
那是魂力反噬的预兆,是过度透支后,灵魂核心传来的、无法被任何药物缓解的“空虚的剧痛”。如同被掏空的容器,内壁在压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宴会持续到深夜。云澈几乎与在场的每一位重要人物都进行了短暂而有效的交流,为“星轨计划”赢得了更多的潜在支持,也巩固了自己作为“文化桥梁”的公众形象。当最后一位宾客带着满意的笑容离去,宴会厅内只剩下收拾残局的侍者时,云澈脸上那完美的微笑面具,终于寸寸碎裂。
他拒绝了沈墨言和吴老的陪伴,也示意“影卫”队员保持距离。独自一人,走进了宴会厅外侧一个专供贵宾使用的、私密性极好的空中露台。
露台很安静,与厅内的喧嚣浮华截然不同。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拂而来,远处城市的灯光依旧璀璨,却显得遥远而冰冷。云澈靠在冰凉的金属栏杆上,面对着无垠的夜色,缓缓地、深深地吐出一口一直强压着的浊气。
然后,那一直被他强行压抑、忽略的剧痛,如同终于冲破堤坝的洪流,轰然爆发!
不是肉体上的伤口疼痛,而是源自灵魂深处、仿佛每一个意识碎片都被放在砂纸上反复摩擦的、尖锐而绵长的痛苦!眼前阵阵发黑,耳中嗡鸣不止,胃部翻搅,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挤压!更可怕的是那种“剥离感”——仿佛自己的灵魂正在一点点从这具疲惫的躯壳中被抽离出去,飘向寒冷虚无的黑暗,而身体则如同灌了铅般沉重、冰冷、不受控制!
“呃……”他猛地弯下腰,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栏杆,指关节用力到泛白,额头上瞬间布满豆大的冷汗,脸色在月光下惨白如纸。他咬紧牙关,试图调动体内残存的、稀薄如雾的魂力去对抗、去安抚,但那点微弱的魂力在如此凶猛的反噬面前,如同螳臂当车,瞬间就被冲垮、搅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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