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丹基地,事件发生七十二小时后。
距离旧金山公开检测引发的全球舆论海啸已经过去三天,但余波未平。“创世纪”从阴影中被拖到阳光下的后果开始显现:七家跨国企业宣布终止与“创世纪”旗下慈善基金的赞助合作;欧盟议会启动了对该组织在欧活动的全面调查;国际刑警组织更新了红色通缉令,新增了十二名与“创世纪”有关联的高管和研究员——虽然都是外围成员,但象征意义重大。
压力开始传导。根据“蜂巢”系统监控的暗网情报流,“创世纪”在东南亚和非洲的三个次级研究设施在四十八小时内紧急关闭,人员疏散,设备转移。而格陵兰方向的能量信号,则出现了不寻常的静默——仿佛那只冰原下的巨兽,暂时收回了爪牙,准备着更隐蔽的一击。
但这平静,在第四天清晨被打破。
清晨六点,萧逸在指挥中心接到了“隼”的紧急报告:“检测到一份加密音频文件通过十七个跳板服务器匿名投送至‘云逸堂’公开联系邮箱。发送路径无法追踪,但文件自带的时间戳显示生成于四小时前。内容……需要您和云澈先生一起听。”
萧逸看了一眼监控画面——云澈还在深层睡眠中,魂力波动平稳,恢复进度终于突破45%的关口。他本不想打扰,但“隼”的语气里有一种罕见的凝重。
“解密,播放。”
音频开始播放。
起初是电流的嘶嘶声,像是老式录音带的底噪。然后,一个熟悉的、带着疲惫与压抑怒气的声音响起——
是云澈的声音。
“……够了,萧逸。我受够了。”
萧逸的瞳孔骤然收缩。
音频继续:
“交易已经结束了,不是吗?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留在你身边只是为了自保。现在‘云逸堂’站稳了脚跟,我的医术有了传承,小雨也安全了……我们之间,没必要再演下去了。”
短暂的停顿,背景里似乎有玻璃碎裂的声音。
然后是萧逸的声音——低沉,冰冷,带着某种被压抑的暴怒:“所以这段时间,那些所谓的‘信任’、‘合作’,甚至柏林那场差点要了你命的失控……都是演出来的?”
“不然呢?”云澈的声音里有一种刻意的嘲讽,“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一个从古代来的医师,会对你这种双手沾满血的人产生什么感情吧?别天真了。你对我有用,仅此而已。而现在,你的用处……快到头了。”
萧逸的声音更冷了:“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云澈的声音忽然压低,透出一股阴冷,“我知道你的秘密。你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江湖大佬……你是‘创世纪’早期的投资人之一,对吧?二十年前,你通过离岸公司向他们提供了第一笔启动资金。这些年,你一边假装和他们对抗,一边暗中分享他们的研究成果——包括魂力的基础数据。而我,不过是你的另一项‘投资’。”
录音里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像是萧逸在极力克制。
“无话可说了?”云澈轻笑,“没关系。我也没指望你承认。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药鼎的终极秘密,我早就破解了。‘门’的坐标,时空穿梭的方法……我全都知道。而这些东西,我永远不会交给你,也不会交给‘创世纪’。我会带着药鼎离开,去一个你们都找不到的地方。至于这个世界……就留给你们这些野心家互相撕咬吧。”
“你走不了。”萧逸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试试看?”
录音到此戛然而止。
指挥中心一片死寂。
萧逸面无表情地坐在控制台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一下,两下,三下。
“分析结果?”他问,声音平静得可怕。
“‘隼’的回答迅速传来:“音频的声纹匹配度:云澈先生99.2%,您的声音98.7%。背景噪声频谱分析显示,录音环境与关丹基地医疗区三号休息室的声学特征吻合度91%。对话中提到的‘玻璃碎裂声’,经比对与七天前该休息室确实发生过的水杯意外摔碎事件音频一致。从技术角度……这几乎是一份无懈可击的‘真实录音’。”
“几乎?”
“唯一异常点:对话中云澈先生提及‘药鼎终极秘密破解’的时间点。根据我们的监控,在过去七十二小时内,云澈先生并未进行任何与药鼎深度共鸣相关的活动。他的魂力状态也不足以支持这种级别的破解。但这一点……外行人不会知道。”
萧逸沉默。
这份录音太“完美”了。完美到如果是半年前的自己,在听到的瞬间就会信以为真,然后做出无法挽回的事。完美到……它精准地戳中了萧逸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恐惧——那个关于云澈终究会离开、会将他视为“沾满血的人”而抛弃的恐惧。
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半年前的萧逸了。
他起身,走向医疗区。
云澈被轻轻唤醒时,魂海深处还残留着修复性睡眠带来的麻木感。他睁开眼睛,看见萧逸站在床边,手中拿着一个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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