爪哇岛,废弃种植园,午夜零时三十分。
月光被浓密的雨林树冠切割成碎片,洒在废弃橡胶园龟裂的水泥地上。空气中弥漫着腐烂植物和潮湿泥土的气息,远处传来不知名夜行动物的啼叫,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种植园中央那座破败的三层殖民风格主楼,此刻在夜视仪中呈现出诡异的绿色轮廓。萧逸带领的八人小队分散在主楼周围的隐蔽点,每个人的呼吸都压到最低,如同蛰伏的猎豹。他们在这里已经潜伏了超过二十小时,等待“鱼”咬钩。
“目标出现。”萧逸的骨传导耳机里传来“隼”的声音,“东南方向,四百米外,十二人小队。装备精良,热成像显示全员携带突击步枪和爆破装置。领队特征……确认是‘创世纪’外勤部门的三号人物,‘秃鹫’马库斯。”
“收到。”萧逸的声音平静,“按计划A行动。等他们全部进入主楼,再关门打狗。”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战术终端。代表云澈和陈老的光点停留在三公里外的安全屋,状态稳定。而代表三块星铁的追踪信号,正“安放”在主楼二楼的书房里——那是一个精心伪造的诱饵,内部嵌入了微型炸弹和高强度麻醉气体发射器。
一切就绪。
“秃鹫”小队行动极其专业。十二人以标准的战术队形散开,两人负责外围警戒,四人从正门突入,三人从侧窗破窗,剩余三人攀爬至二楼阳台。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主楼所有入口被同时控制。
耳机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战术手电的光束晃动。萧逸在心中默数:一楼大厅四人,楼梯两人,二楼书房六人……全部进入预定位置。
“引爆。”他轻声下令。
预想中的爆炸和骚乱并没有发生。
耳机里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然后是“隼”急促的声音:“队长!诱饵装置……没有反应!遥控信号被干扰了!”
萧逸瞳孔骤缩。不可能。诱饵装置是独立电源,遥控信号使用量子加密频段,理论上无法被屏蔽或干扰,除非——
“时间流速异常!”队伍里的技术官突然低吼,“我手表的时间……比卫星同步时间快了三十七秒!”
萧逸猛地看向自己的战术终端。屏幕右上角的数字时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跳动,每一秒的间隔明显缩短,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而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某种变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新陈代谢速率似乎在疯狂提升。
“全体撤退!立刻!”萧逸对着通讯器大吼。
但已经晚了。
主楼二楼的书房窗户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那光芒不似爆炸,而是一种纯粹到令人眩晕的“时间”——仿佛有无数个日夜在瞬间流淌而过,窗框的木料在光芒中迅速腐朽、风化、化为齑粉;墙面的白漆褪色、剥落、露出底下斑驳的红砖;连空气中的尘埃,都在光芒中加速运动,形成诡异的涡流。
“是‘蚀’!”技术官的声音带着绝望,“他们把那东西小型化了!”
“蚀”——“创世纪”在第九幕细纲中提到的时空武器,能够加速局部区域的时间流速。但根据情报,那东西应该还处在实验室阶段,体积庞大,无法移动。可现在……
白光开始向主楼外扩散。
距离主楼最近的三个隐蔽点——分别由队员“灰狼”、“鹰眼”和“铁砧”把守——最先被光芒吞噬。
萧逸从夜视仪中看到了令他终生难忘的景象:
“灰狼”原本趴在水泥掩体后,保持标准的射击姿势。但在白光笼罩他的瞬间,他的动作开始疯狂加速——不是快速移动,而是他整个生命的进程被按下了百倍快进。他试图起身撤退,但站起的动作在零点一秒内完成,紧接着是转身、奔跑、然后……衰老。
头发在奔跑中从黑色变成灰白,再变成全白;紧致的皮肤迅速松弛、布满皱纹;挺拔的脊背开始佝偻;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踉跄倒地。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
五秒内,一个二十七岁的精锐战士,走完了七十年的生命历程。
“灰狼”倒在距离掩体十米外的空地上,蜷缩成一团,白发在夜风中飘散。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鹰眼”和“铁砧”的结局完全相同。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在光芒中瞬间走完一生,化为两具衰老的尸体。
“撤!撤!撤!”萧逸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悲痛而嘶哑,“所有人远离主楼!不要被光追上!”
剩余的六名队员疯狂后撤。但白光扩散的速度正在加快——起初只是缓慢如水流蔓延,现在却如同海啸般席卷。它所经之处,植物疯长又迅速枯萎,水泥地龟裂粉碎,连空气都因为时间流速不均而产生诡异的折射波纹。
“队长!前面!”一名队员突然指向种植园边缘。
那里,另一队人从雨林中走了出来。十二人,全副武装,为首的是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光头壮汉,脸上有道从额头延伸到下巴的狰狞伤疤——“秃鹫”马库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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