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重庆已经带着点初夏的燥热，全国田径大奖赛的赛场外，香樟树的叶子绿得发亮，蝉鸣在午后的空气里此起彼伏。苏凡坐在运动员休息室的长椅上，指尖划过手机屏幕，上面是苏炳添刚发来的消息：“已到赛场，6秒53的状态还能再冲。”
他笑着回了个“加油”的表情，将手机揣进兜里。三天前，苏炳添从杭州站载誉归来，6秒53的成绩不仅刷新了全国纪录，更是让整个短跑队都振奋不已。马教练在总结会上拍着桌子说：“这才是中国短跑该有的样子！”
现在，他们这群人已经在重庆的赛场驻扎了两天。选择坐大巴而非飞机，正是怕航班信息泄露引来拥堵——经过全国室内赛后，苏凡和沈清若的人气早已不是“小范围知名”，走到哪里都可能被围堵。
午后的阳光透过训练场的遮阳棚，在地面投下格子状的光影。热身场上早已挤满了各项目的运动员，跑鞋敲击地面的“嗒嗒”声、教练的吆喝声、钉鞋摩擦塑胶的刺耳声，交织成赛前特有的喧嚣。
苏凡站在起跑线旁，身上还穿着黑色的长袖运动服和长裤——这是他赛前热身的习惯，用宽松的衣服锁住肌肉温度，避免过早暴露状态。他的面前摆着简易的起跑器，旁边站着负责记录反应时的队医，手里拿着秒表。
“准备好了？”队医抬了抬下巴。
苏凡点头，俯身、蹬地，手指轻轻扣住地面。远处的直播镜头不知何时转了过来，巨大的电子屏上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连他抿紧的嘴角、微蹙的眉头都看得一清二楚。
看台上响起一阵低低的欢呼。观众们显然没想到，赛前热身都能看到苏凡的身影。
“凡子这状态看着不错啊，长袖长裤都挡不住那股劲。”
“听说他这次要冲9秒90，不知道能不能成。”
“热身都这么认真，难怪能拿世锦赛冠军。”
议论声顺着风飘过来，苏凡却充耳不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即将响起的枪声，和脚下这片熟悉的塑胶跑道。
“预备——砰！”
枪声响起的瞬间，苏凡像离弦之箭般冲出。尽管穿着长袖长裤，动作却丝毫不受阻碍，启动反应快得惊人，几乎与枪声同步。前30米，他的步频密集得像骤雨打在窗上，身体前倾的角度精准得如同量过，不过两秒的时间，就已经拉开身后的陪练队员近两米，形成一片“无人区”。
他没有继续加速，而是在50米处稳稳停下，转身走向起点，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刚才那瞬间的爆发只是随手为之。
可看台上已经炸开了锅。
“我的天！这反应速度！穿着长袖都这么快？”
“两秒拉开无人区，这要是换了钉鞋和比赛服，不得上天？”
“全国观众都看着呢，凡子这是在给对手施压啊！”
直播镜头牢牢锁定着他，连他擦汗时手腕转动的弧度都拍得清清楚楚。解说员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苏凡的赛前状态非常出色！这组听枪反应几乎完美，看来经过冬训和室内赛的打磨，他的启动技术又有了新的突破！”
镜头很快切换到不远处的苏炳添身上。这位老将同样在进行听枪练习，起跑器的角度比苏凡更向外打开些，这是他根据自身特点调整的细节。枪声响起，他的启动虽然没有苏凡那般迅猛，却胜在稳健，步频与步幅的衔接如同精密齿轮，同样在短时间内拉开差距，动作干净得没有一丝多余。
“苏炳添的状态也保持得很好！6秒53的全国纪录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解说员的声音再次拔高，“中国短跑的‘双子星’都在最佳状态，这次大奖赛的百米决赛，值得期待！”
画面一转，切到了女子中长跑的热身区。沈清若正和李雪做着弯道衔接练习，她还没换训练服，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脚上是普通的运动鞋，看起来就像个刚放学的学生，和赛场上那个凌厉的红色身影判若两人。
可当她迈步跑过弯道时，那种骨子里的节奏感却藏不住——身体倾斜的角度恰到好处，摆臂幅度不大却充满力量，每一步都像踩在精准的节拍上。李雪跟在她身后，笑着喊：“清若，慢点！这还没换钉鞋呢！”
沈清若回头笑了笑，放慢了脚步。阳光落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轻轻晃动。直播镜头给了她一个近景，连她眼底的笑意都清晰可见。
“沈清若今天状态很放松啊，看来800米和1500米的连场作战没有影响到她。”解说员的声音柔和了些，“这次大奖赛她报名了1500米，不知道能不能再创佳绩。”
看台上的观众显然对这位“双料纪录保持者”充满期待，欢呼声里夹杂着“清若加油”的呼喊，比刚才给苏凡的还要响亮些。沈清若听到了，脸颊微微泛红，拉着李雪加快了脚步，像是想躲开镜头的追逐。
就在这时，场地广播里响起了清晰的通知：“请参加男子100米预赛的运动员到检录处检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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