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弯镇外,古河道延伸向北方,尽头隐没在一片隆起的、布满铁锈色裸露岩层的丘陵地带之后。那里就是“回声隘口”的方向。索菲亚站在镇子北门用废旧车辆焊接成的简陋大门前,晨光艰难地穿透灰蒙蒙的尘埃,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她最终决定听从老骨头的建议,先去回声隘口。寂静盆谷和圣地的信息太过宏大和模糊,直接前往风险不可预估。如果能在回声隘口获取更具体的指引,甚至可能找到规避“静滞场”危险的方法,那么这额外的路程就是值得的。
老骨头将那份手绘地图的复刻羊皮卷交给了她,上面标注了从河弯镇到回声隘口,以及从隘口到寂静盆谷的大致路径和已知危险点。他还给了她一小袋用特殊矿物和植物混合制成的“驱锈粉”,声称洒在营地周围能一定程度上干扰低等腐锈生物的感知。
“孩子,”老骨头在她离开前,用仅存的手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臂,独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我不知道‘引路者’为何选择了你,也不知道这条路最终通向拯救还是毁灭。但……请你一定要小心。这个世界已经承受不起更多的希望破灭了。”
索菲亚郑重地点头。她将羊皮卷和驱锈粉收好,紧了紧背上的行囊——里面现在多了几块河弯镇居民赠送的、相对干净的干粮和一小皮袋净水。
“我会找到答案的。”她说,不只是对老骨头,也是对自己,对那个在锈蚀深渊中挣扎的灵魂。
离开河弯镇半日路程后,古河道彻底消失在丘陵地带。地形变得崎岖,巨大的、风化成奇形怪状的锈蚀岩石随处可见。空气中开始飘荡起一种新的气味——不仅仅是金属氧化,还有一种类似陈旧血液和腐烂植物根茎混合的甜腥味,令人隐隐作呕。
手中的星辉钥短杖持续散发着柔和的微光,驱散着试图靠近的腐锈能量微尘。杖身内部那些暗金与冰蓝的光丝,在这里似乎变得更加活跃,流转的速度稍快,与环境中某种看不见的脉动隐隐呼应。
“快到能量交汇点了……”索菲亚心中了然。
临近傍晚,她在一块巨岩背风处准备扎营。就在她撒下驱锈粉,点燃一小堆用微光净化过的枯枝时,短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但短暂的震动。
不是危险的警示,更像是一种……共鸣被干扰的感觉。
她立刻警觉起来,熄灭篝火,握紧短杖,将感知扩散开来。系统赋予她的“能量感知扩展”模块开始发挥作用,她“看”到的世界不再是单纯的物质景象,而是一幅叠加了能量流动的动态图谱。
在她营地西北方向约一公里处,数个暗红色的、代表腐锈能量的光团正在聚集。但它们的光谱特征与普通的腐锈生物不同,更加凝实、有序,并且……带有清晰的人类生命能量信号,只是那生命信号被暗红色的腐锈能量严重侵蚀、包裹,呈现出一种扭曲而狂热的波动。
“‘腐锈之子’……”索菲亚立刻明白了。老骨头提到过,他们崇拜锈蚀魔神,身体长期暴露甚至主动接纳腐锈能量,导致发生了某种变异。
这些能量信号正在朝她这个方向移动,速度不慢,目标明确。
被发现了?是偶然遭遇,还是……她被跟踪了?
索菲亚迅速环顾四周,寻找有利地形。她不想打无准备的遭遇战,尤其是在对方可能有备而来且能力未知的情况下。
她目光锁定在右前方一处狭窄的岩缝。岩缝入口隐蔽,内部似乎有足够的回旋空间,而且两侧岩壁高耸,易守难攻。她立刻收拾东西,悄无声息地向岩缝转移。
就在她刚刚进入岩缝深处,找好隐蔽位置后不久,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和一种奇特的、如同铁片摩擦的嘶哑人语。
“……微光的臭味……就在附近……”
“……神启……捕捉……献给伟大的锈蚀……”
透过岩缝的缝隙,索菲亚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总共八个人。他们穿着用锈蚀金属片、破布条和不明生物的皮革胡乱拼接的衣物,脸上和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暗红色的、如同活体锈迹般的纹路,有些人的肢体甚至出现了明显的金属化增生。他们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浑浊的红光。
为首的是一个格外高大的身影,他的右手已经完全变成了由锈蚀金属构成的、如同蟹钳般的巨大爪子,爪尖滴落着暗红色的腐蚀性粘液。他正用那只“爪子”在地上划拉着,似乎在追踪气味或能量痕迹。
“分散找!那微光老鼠藏起来了!”蟹钳首领低吼道。
索菲亚屏住呼吸,将自身能量波动压到最低。岩缝内部的空间比她预想的更深,而且似乎有微弱的气流从更深处传来,说明可能有其他出口。
但腐锈之子们搜寻得非常仔细。很快,一个脸上纹路最密、眼睛几乎全是红光的小个子就接近了岩缝入口。
“头儿!这里有能量残留!很新鲜!”小个子兴奋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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