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
一道身影从那倒挂铜镜的宅子里转出来。
斗笠,覆面,眼罩。
黑衣融进夜色,他走的不快,但目的地明确。
……朔关城狱镜司分衙。
他腰间挎着一柄带鞘长刀,刀鞘底部有新鲜磨损的痕迹,像是刚在石头上刮过。背上,用粗布缠裹着更长更重的家伙事,只露出一截暗沉的刀柄。
他凭借长年居此的记忆和刀鞘辨认障碍,缓慢来到狱镜司分衙门口。
那地方不像衙门,更像一座祠堂。黑漆大门紧闭,门口连个灯笼都没挂。
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条缝。他侧身挤了进去。
里面更黑,只有廊下零星几点灯笼。
空气里飘着一股味道。
一丝极淡极淡,却被无限放大的血腥味。血的味道。
他“看”向味道飘来的方向,那是内堂。
内堂稍亮些,四角点着油灯,火苗不安地跳动着。
五六个人散站在堂内,同样黑衣,同样覆面,只是面具花纹略有不同。没人说话,死一样的静。只有火苗噼啪的微响,和某种压抑的呼吸声。
他走进来,所有覆面后的目光都钉在他身上。
最里面,一个身材高壮、面具额心多了一道浅痕的男人站在那里,像是头狼。他打量着新来的瞎子,目光锐利得像刀子。
“跟死人打交道,”上头那男人开口了,声音嘶哑“你有这个胆子。”
话音落下,死寂。
男人顿了顿,接着道:“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吃这口饭的能耐。”
没有预兆,没有命令。
堂内四个黑衣人动了。
不是一齐扑上,而是像早就演练过无数次,从四个绝佳的角度,无声无息地袭来!刀未出鞘,用的是拳、脚、爪、掌,目标是卸掉关节,打断骨头,让他瞬间失去反抗能力。
杀气瞬间绷紧,像一根拉到极致的弦。
面对这足以让常人瞬间崩溃的围攻,谢霖川没动。
他甚至没有摆出任何招架的姿势,只是那么站着,右手依旧搭在腰间“渡夜”的刀柄上。
谢霖川动了。
不躲闪,不格挡。
他的左脚脚跟极其轻微地往后一磕。
嗒。
一声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响动。(触动机关)
内堂四角的四盏油灯,灯苗猛地一跳。
灭了。
黑暗。
绝对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呃!”“咳!”
黑暗中,几声短促到极致的闷响。像是重物砸在沙袋上,又像是骨头断裂的脆响被强行捂了回去。
还有一声极轻的、利刃划开什么东西的“嗤”声。
然后,就是一片让人窒息的死寂。
浓重的血腥味猛地炸开,盖过了所有味道。
几个呼吸后。
哧啦——
一点火折子的光亮起,微弱,却足以驱散一小片黑暗。
是那个坐上头的男人点的火。他举着火折子,照向场中。
光亮驱散阴影。
地上躺着三个人。姿势扭曲怪异,一声不吭,生死已分。
第四个人,被谢霖川的右手死死掐着脖子,举离了地面。那人双脚无力地蹬动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眼看就要断气。
谢霖川站着,位置甚至都没怎么移动。腰间的横刀“渡夜”,出鞘了寸余,暗沉的刀身吸走了火光,不见一丝血痕。仿佛刚才那致命的切割与它无关。
火光跳跃,映照着他遮眼的布条和下半张脸,毫无波澜。
“见面礼。”开口那人,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收了。”
谢霖川手指微微松开一丝。
啪嗒。
那个只剩半口气的黑衣人掉在地上,蜷缩着剧烈咳嗽,像条离水的鱼。
谢霖川手腕一抖。
“锵。”
渡夜彻底归鞘。
他“看”向那个举着火折子的领头男人。
黑暗里,谁才是真的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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