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秋婉几乎是拖着身子挪回影剑门山下的别院。
血污干涸在素衣上,变得暗沉板结。每走一步,肩头和腹部的伤都撕扯着神经。脸色白得吓人,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别院门口洒扫的两个外门弟子老远看到她,像是见了鬼,手里的扫帚啪嗒掉地上,扭头就往院里跑,边跑边喊:“她…她回来了!”
院门口很快聚起一小撮人。大多是些年轻弟子,远远站着,指指点点,交头接耳,没人上前。
眼神各异。有好奇,有害怕,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幸灾乐祸。
“看那样…真被狱镜司抓去过了吧…” “活该!整天一副冰清玉洁、谁都看不起的样子,果然背地里不干净!” “听说是因为前朝的事?啧,看着就不像好人…” “嘘!小点声!她听见了…”
议论声不大,却清晰地飘过来,像针一样扎人。
琳秋婉仿佛没听见,也没看任何人。她扶着院墙,一步一步,艰难地跨过门槛,只想尽快回到自己那间偏僻的小屋。
一个穿着鹅黄衣裙、容貌娇俏的女弟子拦在了路中间,抱着胳膊,下巴抬得高高的。是掌门柳清的侄女,柳莺。
“哟,这不是我们琳师姐吗?”柳莺声音又尖又亮,带着夸张的惊讶,“这是从哪滚了一身泥回来?哦不对,是血啊。听说你被狱镜司请去喝茶了?味道怎么样?”
旁边几个跟她要好的女弟子发出吃吃的窃笑。
琳秋婉脚步停都没停,绕开她继续往前走。
柳莺被无视,脸上挂不住,猛地伸手推了琳秋婉一把!
琳秋婉伤重体虚,被推得一个踉跄,后背撞在廊柱上,疼得她眼前发黑,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
“我跟你说话呢!”柳莺逼近一步,语气刻薄,“装什么清高!冲撞师长的时候不是挺能耐吗?现在怎么怂了?是不是在外头勾搭了狱镜司的野男人,才把你放回来的?嗯?”
恶毒的猜测。
琳秋婉猛地抬头,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狠狠剐向柳莺。
柳莺被那眼神吓得下意识后退半步,随即更加恼怒:“看什么看!难道我说错了?整天冷着张脸,给谁看啊?门里多少师兄对你示好,你理过谁?呸!假清高!指不定背地里怎么……”
“说够了吗?”
一个略显低沉的男声打断了她。
一个身材高挑、面容俊朗的蓝袍青年弟子分开人群走了过来,眉头紧皱。是门内大师兄,陈风。
柳莺一见是他,立刻换了副委屈表情:“陈师兄!你看她…她瞪我!我好心问问她情况,她就…”
陈风没理她,目光落在琳秋婉惨白的脸和身上的血迹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和痛惜。
“秋婉师妹,你…你没事吧?伤得重不重?需不需要…”
“不劳费心。”琳秋婉冷硬地打断他,扶着柱子,重新站直身体。她看都没看陈风,目光越过众人,看向自己小屋的方向。
陈风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色有些尴尬。
柳莺见状,更是嫉火中烧,阴阳怪气道:“陈师兄,人家可不领你的情!热脸贴冷屁股!”
琳秋婉像是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不再理会任何声音,低着头,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却又异常坚定地穿过人群,走向那条通往偏僻小屋的回廊。
所过之处,弟子们像避瘟疫一样纷纷让开。
目光如芒在背。
窃语如影随形。
她终于走到小屋门口,推开门,闪身进去,然后重重将门关上。
砰!
一声闷响。
隔绝了外面所有的目光和声音。
她背靠着门板,身体缓缓滑落,最终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窗外,还能隐约听到柳莺不依不饶的尖酸嗓音,和陈风无奈的劝阻声。
屋内,只有她压抑到极致的、细微的喘息。
和一滴终于忍不住砸落在尘埃里的眼泪。
迅速被尘土吸干,不见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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