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诡异的笛声只响了极短一瞬,便戛然而止。
但谢霖川的耳朵已经精准地锁定了声音传来的方向——乱葬岗最深处,一片地势最低洼、墓碑最为密集的区域。
“看着这东西。”他对司影丢下一句,身形一晃,已如一道黑烟般悄无声息地扑向笛声源头!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淡淡残影。
司影只来得及“哎”一声,眼前就没了谢霖川的影子,只能紧张地守着那具古怪的兽尸,刀横在胸前,警惕地瞪着四周黑暗。
谢霖川在碑林荒草间疾行,脚步落地无声,如同鬼魅。越往深处,那股甜腥气越浓,还混杂了一丝极淡的、清冷的异香。
很快,他停在一座半塌的巨大石碑阴影里。
前方洼地中央,竟有一小片被清理出的空地。
空地上,站着一个女子。
一身素白如雪的裙裳,在几乎完全的黑暗中仿佛自身散发着微光。身段高挑窈窕,线条流畅优美。墨玉般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青玉簪挽起,几缕发丝垂落颈侧,随风轻动。
她的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白色面纱,看不清具体容貌,但露出的那双眼睛,宛若寒潭秋水,清澈冰冷,又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感。眉宇间自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淡漠与傲然。
此刻,她正微微蹙着眉,看着手中一支通体翠绿、长约一尺的奇异玉笛。笛身似乎还残留着细微的能量波动。
显然,刚才那诡异缥缈的笛声,正是出自她手。
在她脚边,躺着另外两具那种暗紫色的小型兽尸,同样是被一击毙命,伤口整齐,像是被极其锋锐的剑气所伤。
谢霖川的目光掠过那女子,掠过玉笛,最终落在她身后——那里有一个被荒草遮掩了半口的狭窄地穴,黑黢黢的,深不见底。那股最浓郁的甜腥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孩童气息,正从地穴深处隐隐传出。
女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蓦然抬头,清冷的目光如电般射向谢霖川藏身的石碑阴影!
“谁?”她的声音也如她的眼神一般,清冽冰冷,不带丝毫情绪。
谢霖川从阴影中缓步走出。
黑衣覆面,腰挎横刀,背后的长兵在昏暗光线下更显狰狞。
“狱镜司。”他报出名号,声音平稳,“下面是什么?”
白衣女子看到他的装扮,尤其是那块若隐若现的狱镜司令牌,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讶异和…不易察觉的厌恶。
“狱镜司的手,伸得倒长。”她语气淡漠,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道,“朔关城的孩童失踪案,何时轮到狱镜司来管了?”
“皇权特许,无所不管。”谢霖川向前逼近一步,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你在此地,以邪音引兽,所为何事?下面的孩子,与你何干?”
女子手中玉笛微转,一股无形的气劲悄然荡开,抵消了谢霖川的压迫感。她似乎并不畏惧。
“邪音?引兽?”她轻轻重复,面纱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极淡的嘲弄,“无知。
此乃《引魄调》,诛邪清心之用。这几只‘瘴鼬’盘踞此地,以阴秽之气为食,早已魔化,惊扰亡魂,更易伤人。我引它们出来,是为诛杀,以免其继续为祸。”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谢霖川来的方向:“至于孩童…我追踪至此,发现它们巢穴,正欲探查,便被你的同伴惊扰。笛声中断,倒是让穴内可能存在的余孽受了惊吓。”
她的解释条理清晰,语气平淡,却自有一股令人难以质疑的傲气与说服力。
谢霖川沉默着,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假。他的“目光”落在那地穴入口。
“你是何人?”他问。
女子微微扬起下巴,即便蒙着面纱,也能感受到那份骨子里的高贵与疏离。
“凤翎州,春风秋雨门下,陆云溪。”
凤翎州!二级州督区!远比这四级州督区的朔关城繁华重要得多!
春风秋雨门!正是江湖三大传说之一“剑圣”叶知秋的山门!
而她,是剑圣的首席女弟子!
她这等身份的人物,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偏僻的四级州督区?还在这荒郊野岭的古战场乱葬岗?
绝非诛杀几只“瘴鼬”那么简单。
谢霖川的拇指,无声地顶住了“渡夜”的刀镡。
“陆大家远道而来,就为这几只畜生?”
陆云溪似乎听出了他话里的质疑,眼神微冷:“师门历练,途经此地,感知到异常阴秽与怨气,特来查看,顺手除之。有何不可?”
她的理由天衣无缝。
但谢霖川那异于常人的感知,却捕捉到她提及“师门历练”时,那一丝极其细微的心绪波动。
她在隐瞒什么。
那地穴之下,除了可能存在的孩子和瘴鼬,定然还有别的东西。
吸引她这位剑圣高徒,千里迢迢从二级州督区赶来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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