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京城,作为三级州督区玉衡州的首府,其繁华远非朔关城所能比拟。高墙深池,车水马龙,街道宽阔,两旁店铺林立,往来行人中可见不少气息精悍的武者,甚至偶尔有异兽坐骑驮着贵人驰过。
城西,狱镜司丙级府衙就坐落于此。门庭远比朔关城的丁级分衙气派,黑沉沉的玄铁大门,门前矗立着两尊并非石狮、而是某种狰狞异兽的雕像,门口守卫也换成了四名气息沉稳、眼神锐利的黑衣人。
看面具纹路,竟也是寅虎字号。
谢霖川与司影二人径直走向大门。那四名寅虎守卫目光扫来,第一时间就落在了他们腰间那玄底龙纹的令牌上,神色顿时一凛,下意识地就要躬身让路。辰龙字号,在狱镜司内代表着绝对的实力和地位。
然而,就在谢霖川二人即将迈入门槛的瞬间,其中一名看似头目的寅虎守卫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猛地又挺直了腰板,抬手阻拦道:“二位大人,且慢!”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谢霖川和司影令牌上那极其细微、却代表着出身地的“丁”字暗纹,脸上的恭敬瞬间褪去,换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和审视。
“原来是‘丁级司府’的辰龙同僚。”
那寅虎头目语气平淡了些“不知二位来自哪个四级州?来我衡京丙级府衙,有何贵干?”
同是辰龙字号,但出自丁级和丙级,在资源、见识、乃至实力上,往往会被默认存在差距。尤其谢霖川二人看着面生,更是坐实了这寅虎头目的猜想。
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立下大功,从穷乡僻壤爬上来的土包子辰龙罢了。
司影一听这语气就不爽了,刚想呛声,却被谢霖川一个细微的手势拦住。
谢霖川覆面下的脸看不出喜怒,只是用他那惯有的、略带沙哑的懒散腔调道:“朔玄州来的。路过此地,听说丙级衙门气象不同,特来见识见识。怎么,不方便?”
那头目听到“朔玄州”(四级州督区的路子),眼中带了点轻视,但终究对方牌子是实打实的辰龙,他也不敢太过分,只得侧身让开:“原来是朔玄州的同僚…请便吧。只是府内重地,有些区域非本衙人员勿入,还望二位…自重。”
语气中的敷衍和提醒意味十足。
谢霖川懒得理他,带着司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丙级府衙内部确实更加庞大复杂,人员众多,各司其职,气氛凝重。谢霖川二人顶着辰龙令牌,虽然引来不少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尤其是察觉到他们出自丁级的细节后,那些目光多少都带上了点异样,但终究没人敢上来盘问辰龙字号。
他们也没真去刺探什么机密,就是在允许活动的区域转了转,听听一些公开的闲聊,看看任务公告栏。
(上面的任务难度和赏格果然远超朔关),偶尔状似无意地和几个低阶人员搭句话,混个脸熟,顺便也让人知道有这么两个“丁级升上来的辰龙”路过。
一圈下来,印象是混到了。
多半是“不知走了什么运的乡下辰龙”这类印象。
目的达到,谢霖川便不再多留,带着司影又大摇大摆地出了府衙。
离开府衙一段距离后,司影才忿忿不平地呸了一声:“呸!狗眼看人低!丙级了不起啊!等哪天爷…”
“行了。”谢霖川打断他,“厉昆仑的话忘了?我们现在是‘死人’。低调点,别惹麻烦。”
他沉吟片刻,道:“去找陆云溪。”
两人很快在约定的客栈找到了陆云溪。
谢霖川开门见山:“陆姑娘,帮个忙。”
陆云溪正在调息,闻言睁开眼:“何事?”
“用你们春风秋雨门的渠道,帮我送一封信给朔关城的厉昆仑厉大人。”谢霖川道,“内容就写,我二人因追查萧无残党线索,需暂离朔关,归期未定,不必寻我。”
陆云溪秀眉微挑:“以此为由滞留外州?你倒是会找借口。我为何要帮你?”
“就当是还人情。”谢霖川语气平淡,“之前在渡风关,帮你找到了山河碑碎片。没有我们,你没那么顺利。一封信,换一块碑,这买卖,你不亏。”
陆云溪看着他,又看看旁边一脸“快答应吧”的司影,沉默了片刻。确实,没有谢霖川那柄凶刀和其对煞气的奇异感应,她想在渡风关找到碎片并全身而退,难度极大。
“好。”她终于点头,取过纸笔,“信我帮你写,也用我师门渠道送去,比你们狱镜司的普通驿路更快更稳。但内容需得斟酌,不能留下任何可能牵连我师门的话柄。”
“随你。”谢霖川无所谓地道,“只要让厉昆仑知道我们暂时‘消失’了就行。”
陆云溪很快写好一封措辞谨慎、以江湖朋友口吻告知“林川”二人行踪的信件,用了春风秋雨门的特殊印鉴封好,唤来一只通体青翠的灵雀,将信系在其腿上,振翅而去。
看着灵雀消失在天际,谢霖川知道,暂时“自由”了。
接下来,就是在这三级州督区的首州,会一会真正的风浪了。而他手中的“渡夜”,似乎也因来到这更广阔的天地,而隐隐发出兴奋的低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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