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上的血腥味浓重得几乎化不开,风吹过,卷起带着铁锈味的尘埃。谢霖川站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中央,黑色的狱镜司制服早已被敌人的鲜血和自己的汗水浸透,呈现出一种深暗的、近乎棕黑的色泽,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悍而布满伤疤的轮廓。血珠顺着衣角滴落,在脚下的冻土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他缓缓走回插着双刀的地方。“渡夜”横刀安静地躺在那里,刀鞘上的暗红纹路似乎因为饱饮鲜血而愈发深邃。“折风”陌刀则深深嵌入远处山壁,只留刀柄在外,兀自散发着令人不安的凶煞之气,周围岩石都呈现被腐蚀的痕迹。
谢霖川先走到“渡夜”旁,弯腰将其拾起,归入腰间的刀鞘,动作沉稳,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厮杀从未发生。然后,他迈向山壁,伸手握住了“折风”的刀柄。入手依旧是一片冰寒刺骨,残留的煞气试图再次顺着经脉侵蚀,但这次谢霖川早有准备,内力运转,将其死死压制在刀柄接触之处,缓缓将这柄凶兵从岩壁中拔出。沉重的陌刀归鞘,那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才稍稍收敛,但刀鞘上蠕动的纹路依旧显示着它的不安分。
做完这些,他目光扫过满地尸骸,最后落在那几个最初被斩杀的不良人骑兵的无头尸体上。他走过去,用“渡夜”刀尖挑断附近一种坚韧的枯藤,手法熟练地将几颗面目狰狞、沾满血污的人头串了起来,随意地拖在身后。人头在粗糙的冻土上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
当他拖着这一串恐怖的“战利品”回到司影和秦莽藏身的岩石后时,司影吓得差点跳起来,秦莽也是面色惨白,胃里一阵翻腾。眼前的谢霖川,浑身浴血,煞气未消,身后还拖着串人头,简直比地狱修罗还要可怕。
“川…川哥…你这…”司影声音发颤。
“无事。”谢霖川打断他,声音带着激战后的沙哑和一丝疲惫,“此地不宜久留,司影,最高戒备,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示警。”
“是…是!”司影连忙应声,握紧匕首,紧张地环顾四周。
谢霖川不再多言,寻了处相对干净背风的石坳,盘膝坐下。他需要尽快调息,压制体内因动用“折风”而躁动不安的煞气,并恢复消耗巨大的内力。
闭上眼(虽然他本就看不见),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回放着刚才的战斗片段。不良帅那诡异的身法和最后化烟消散的手段,显然并非普通江湖路数,其背后定然还有更深的关系网。不过,眼下这不是最重要的。
更清晰的,是之前与琳秋婉交手的情景。那女人…进步速度实在骇人听闻。半步九境的修为,精纯无比的凌霜剑意。
如今谢霖川依旧没能踏入十境,初窥大道之境已然与“凡人”有别,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突破的。
而且…谢霖川敏锐地感知到,琳秋婉的极寒剑气,似乎对赤幽冥铁的煞气有一种隐隐的制衡、甚至是湮灭的效果?
是因为功法属性相克,还是她另有机缘?
“山河碑碎片在她手里…”谢霖川心中暗道,“得找个机会,给陆云溪捎个信。”春风秋雨门一直在收集此物,或许能借此与那位“剑圣”高徒再做一笔交易。只是,从琳秋婉手中拿东西,恐怕不比再打一场轻松。
思绪再转,回到了更早之前——那道阻止他击杀琳秋婉的神秘石子。那力量…凝练、霸道、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狂傲之意。绝非寻常高手所能为。会是谁?是敌是友?为何要救琳秋婉?一个个疑问盘旋在心头。
他收敛心神,全力运转内力,引导着在经脉中乱窜的戾气缓缓平复。身体的疲惫和伤势在强大的恢复力下一点点修复。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只有风声和司影偶尔紧张的踱步声。
不知过了多久,谢霖川缓缓睁开眼(空洞的“目光”扫过周围),虽然覆面遮挡,但司影和秦莽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已经平稳了许多,那股令人胆寒的煞气也内敛了下去。
“走。”谢霖川站起身,言简意赅。
他拖着那串人头,辨认了一下方向,选择了远离官道、深入山林的一条隐秘小径。司影连忙扶起虚弱的秦莽,紧跟其后。
三人(如果算上那串人头的话)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莽莽群山与逐渐降临的暮色之中,只留下一片死寂的平原和满地的狼藉,诉说着这里曾发生过何等惨烈的战斗。他们的目的地,是一个谢霖川认为相对安全,可以暂时安置秦莽并从长计议的隐秘据点。而前方的路,注定依旧布满荆棘与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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