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秋婉抱着犹自气鼓鼓、对着刘浅方向龇牙的雪团,快步离开了喧闹的擂台区域,寻了处僻静的街角。她轻轻抚摸着雪团柔软温暖的皮毛,低声道:“好了,雪团,没事了。”
小兽似乎能感知到主人的情绪,渐渐安静下来,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掌,发出细微的呼噜声,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依赖。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琳秋婉眉头微蹙,无需回头,感知已告诉她来人是刘浅。
刘浅跟了过来,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窘迫和真诚的歉意,他停在几步之外,再次拱手:“姑娘,方才是在下孟浪了,绝非君子所为。姑娘剑术超绝,风姿卓然,令人心折。在下……在下只是觉得,似姑娘这般人物,不应寂寂无名于江湖。” 这番话说的恳切,虽有赞赏之意,却并非令人反感的阿谀奉承,更像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感慨与尊重。
琳秋婉背对着他,沉默了片刻。她性情清冷,不喜与陌生人多言,更厌恶轻浮之徒。但这刘浅,虽是春风秋雨门翘楚,有些傲气,行事却也还算磊落(除了最后那一下),道歉也显诚意。尤其是那句“不应寂寂无名于江湖”,隐约触动了她内心深处某种不愿言说的抱负。
她缓缓转过身,斗笠下的目光平静地看向刘浅,虽隔着面纱,但那清冷的气质依旧让刘浅感到一阵压力。
“公子言重了。”琳秋婉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寒,“擂台比试,难免意外。公子心意,我领了。”
说完,她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道歉,甚至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虽然隔着面纱无人得见,但那双露出的眼眸中,寒意似乎融化了一瞬。
这一细微的变化,却让刘浅心中一跳,仿佛冰雪初融时见到的一缕暖阳,竟有些失神。他连忙道:“姑娘大量!还未请教姑娘芳名?他日若有机会……”
“萍水相逢,名讳不足挂齿。”琳秋婉打断了他,语气恢复了疏离,“告辞。”
这一次,她不再停留,抱着雪团,转身汇入了街道的人流,很快消失不见。
刘浅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心中怅然若失。那惊鸿一瞥的容颜和方才那一瞬柔和下来的眼神,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真是个特别的姑娘。”他低声自语,摇了摇头,将那份莫名的悸动压下,重新将注意力放回赏剑大会。寒魄玄玉,他依然要争,这是师门任务,也是他自身所需。
接下来的擂台赛,再无悬念。琳秋婉稍作休息后,再次登台。面对其他对手,她依旧未出剑,仅以剑鞘应对,但展现出的实力却比之前更为游刃有余。她将境界控制在七境初期的表现,但剑术之精妙、身法之灵动,已远超同侪,甚至连几个老牌的七境中期武者,在她手下也走不过十招。
刘浅也一路过关斩将,展现出春风秋雨门嫡传的强大实力。最终,决赛在琳秋婉与刘浅之间展开。
这一次,琳秋婉没有再留手。她深知刘浅实力不俗,若不尽早解决,恐生变数。战斗一开始,她便施展出更为凌厉的“鞘法”,剑鞘挥舞间,寒气四溢,仿佛真的握住了一柄无形利剑,招式诡谲难测,将刘浅的春风秋雨剑法完全压制。
刘浅越打越心惊,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法在对方面前竟处处受制,仿佛每一招都被对方提前看穿。不到二十招,琳秋婉的剑鞘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点中了他手腕穴道,长剑脱手落地。
刘浅败得心服口服,苦笑道:“姑娘剑术,刘某佩服。这寒魄玄玉,是姑娘应得的。”
琳秋婉微微点头,并未多言。在众人复杂目光的注视下,她从大会主持者手中接过了那个寒气萦绕的玉盒。盒中,一块巴掌大小、通体莹白、内部仿佛有冰絮流动的宝玉静静躺着,散发出精纯至极的寒冰能量。正是“寒魄玄玉”。
拿到玄玉,琳秋婉片刻不停,立刻离开了云阙城。她寻了一处荒僻的山洞,布下简易禁制,开始闭关吸收玄玉之力。
过程比她预想的还要顺利。寒魄玄玉的能量与她修炼的《凌霜剑诀》同源共生,如同甘霖滋润干涸的土地。她本就已达半步九境,积累深厚,此刻在玄玉的助推下,体内内力不断纯化、凝练,向着那层坚固的瓶颈发起了冲击。
三日后,山洞内寒气大盛,洞壁结满冰霜。琳秋婉缓缓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气息比之前更加内敛深沉,虽然还未正式突破九境,但根基已被夯实得无比牢固,距离那一步,只差一个合适的契机了。寒魄玄玉的能量并未完全吸收,剩余部分沉淀在丹田,留待日后。
出关后,她不再耽搁,一路向东,穿越州郡边界,终于进入了此行的目的地
——青州。
一入青州地界,景象豁然开朗。与北方各州的苍凉雄浑或湿润沼泽不同,青州境内水网密布,气候温润。越是靠近都城岚台,越是能感受到浓郁的江南风情。
官道两旁,垂柳依依,稻田阡陌纵横。白墙黛瓦的民居错落有致地点缀在绿水青山之间,小桥流水人家,炊烟袅袅,仿佛一幅恬静的水墨画。空气中也弥漫着一种湿润的、带着泥土和花草清香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
琳秋婉走在以青石板铺就的乡间小路上,听着耳边传来的吴侬软语和摇橹声,看着河道中穿梭的乌篷船,连日奔波的疲惫似乎都被这温婉的景致洗涤去了几分。就连她肩头的雪团,也兴奋地东张西望,对这片与出生地截然不同的水域充满了好奇。
岚台城已遥遥在望,那座着名的江南水城如同明珠般镶嵌在水乡泽国之中。
“岚台,江南……我来了。”琳秋婉望着那座水汽氤氲中的城池,清冷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期待与警惕。那个神秘人,究竟是谁?他引自己来此,所为何事?这看似温柔宁静的江南水乡之下,又隐藏着怎样的波澜?
她整理了一下斗笠,抱着雪团,踏上了通往岚台城的最后一段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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